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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被雨雾打湿了,点点嫩白颤着从枝头飘落下。
陈昭婳安静地站在廊里,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来,只见一朵完整的花从枝头飘落,被风吹着送了过来,在某个瞬间离她很近很近。
“小姐,老爷和夫人喊您了。”丫鬟从连廊的一边缓缓走上前来,眉眼都低顺。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朵梨花在视线里浅浅掠过,落到湿软的黑泥里等待腐烂。
陈昭婳转身跟着人走了。
烟雨重重润泽天地,将暗处的杀气也锁上了几分。
陈昭婳到了厅堂,浅浅用余光扫一眼四周,跟着丫鬟进了屏风内。陈家老爷和夫人则是端坐着,看着面前的人神情严肃。
“陈丞相,啊不不不,陈大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这气色看起来并不好啊。”
“哪里哪里,比不上云丞相,如此年纪还要想着阴人背德的主意。”陈老爷冷笑着讥讽他,“也难为你为了这位子煞费苦心。”
云丞相闻言一怒,但随即拿出了什么,以看着死人的眼神扫了一圈周围,不加掩饰地趾高气扬起来:“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陈老爷令人接了,却是看也不看,将明黄卷轴扔落在地。他冷笑着斥道:“愚昧荒谬!无知无能!这天下不出半百年必然要败落在你们手里!开朝先皇可称明圣,你们几个,却是要将他老人家的盛世大厦全给倾覆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双方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于是被彻底点燃。一时间刀光剑影无数,火势大起,漫天烟雨浇下注定的哀歌。
陈昭婳回头,远远看到深青的天色上一缕黑烟。
她一双眼里却不见过多的悲喜。
丫鬟带着她往城外走,惊慌紧张的情绪被压在眼底,好几次差点说错了话,所幸都被陈昭婳平静地圆了回来。
二人最终顺利地出了城,搭了一辆便车走得远了些,,最终寻了个鲜人问津的庙宇暂且歇下。天色正将晚,烟雨不停,仅有两人待着的小庙越发凄冷。
耳边呼吸声逐渐均匀,丫鬟却突然睁了眼。她颤着手摸索了几番,袖中缓缓伸出一抹寒芒。
“你干什么。”陈昭婳平静地道。
她不知何时醒了,坐起身来,一双眼毫无波澜地望着丫鬟。
丫鬟整个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哆嗦着后退。
“我一开始没有想杀你的,没有的……”
陈昭婳无言,垂眸道:“如果你的手没有那么紧地握着你的匕首的话,这些话或许还可信些。”
丫鬟愣愣地看着她,恍惚间想起来这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自己却被她吓成这样。
她不禁把那匕首握得更紧了些。
陈昭婳沉思一会,看向她,问道:“你是被云家买通了要杀我还是自己决定要杀我?”
正要有动作的丫鬟闻言僵住,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的主子,复又尖叫起来,看向陈昭婳的目光好似淬了毒一般。
“你们陈家已经被下令满门抄斩了!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主子,我也没有必要服从和伺候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装什么大小姐的样子……”
“嗯,你说得对。”陈昭婳打断她,想了想觉得打断别人说话不太对,于是嘴角带了一抹弧度重又耐心地道,“所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丫鬟一大段话硬生生卡住,脸色古怪,酝酿半天情绪终于开口:“你死到临头……”
“哦,是云家买通你了。”陈昭婳再次打断她。蜡烛被点了,丫鬟蒲团下的一截玉佩反射出温润的光。陈昭婳手里捏着一封信,角落里的云府朱印鲜红瞩目。
“你!”丫鬟脸色一白,眼神突然发狠,拿着匕首朝着陈昭婳狠狠刺了过来。陈昭婳见状迅速滚了过去,发出一声闷哼。
她扶在腰间的手隐隐渗出血色。
“我很怕疼的。”陈昭婳颤着身缓缓站了起来,将蜡烛重新拿住,目光却依然无比平静。
丫鬟心一横,露出凶残的目光再次冲了过来,脸上神色无比狰狞。陈昭婳叹了口气,在丫鬟将要扑到她的前一刻将烛台一甩。滚烫的蜡油瞬间飞到丫鬟脸上,让她一下子捂住脸痛呼出声。陈昭婳顺势被她撞倒,烛台倒落到地上,火光乍弱。
摸到了。陈昭婳将匕首握住,深呼吸一口气,走向在地上打滚的丫鬟。她随后抬手抓住她的手臂,提起膝盖用力将她的胸口抵住,以惊人的力气逼着她身子基本稳定在一处。
“你别乱动,不然我没法一下就送你归西。”陈昭婳无奈道,手上的匕首随着话音落下刺向她。
“等等——”门外突然传来人声,陈昭婳手里的匕首随之被一股力量弹开。
她目光沉沉看向推门而入的来人,一只手将自己的血抹到那丫鬟脸上以阻碍她的视线,然后面无表情地重新捡起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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