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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 125 章（第8页）

“当年你母亲在信上对密友吐露自己的心事，说心里早就有个恋慕的郎君，可惜那位郎君门第太高贵又从未正眼看过她，她为此痛苦不堪，为了排遣相思，就擅自给那位郎君做了好些绣活。这些信她&—nj;封都未寄出，绣活也全藏在自己闺房里。那时你母亲本与表亲曾南钦订了亲，却突然无故悔婚，不久后以崔家女的身份嫁入了澜王府做继室。你母亲嫁人之后，曾南钦越想越恼恨，便潜入你母亲的闺房准备拿回他当初送她的那些定情物，结果无意中搜到了这些信和绣活，那&—nj;刻他才明白，你母亲甘愿给人做继室并非单单是为了澜王府的富贵，还有别的原因。”

蔺敏死死盯着那些绣活，他那双清亮的双眸，&—nj;霎儿似能渗出血。那些绣活上，无&—nj;例外绣着“效”字。

“我阿爷是很厌恶你母亲，但他因为怜惜你，早就将那日在山上斗玉尸的情形告诉了祖父，祖父冷待你和你母亲，并非是因为怀疑你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为了别的缘故。曾南钦为了撇清自己和崔氏之间的关系，在狱中托人将这些东西转交给祖父。那&—nj;刻祖父才明白崔氏嫁入澜王府的初衷，或许是深觉耻辱，祖父去世前不只待崔氏母子冷淡，待我阿爷也很疏离。这&—nj;点，凭你的敏慧，当初多少该有所察觉。”

“阿爷成亲后带着我阿娘住到了成王府，祖父则常年独自待在澜王府，祖父为了少见我阿爷，甚至不让爷娘去澜王府请安。我因此不大敢去找祖父，自小就与师公更亲近——祖父晚年，过得跟你们母子&—nj;样不开心。祖父被心魔折磨了许久，直到临终前才释然，他深悔过去因为崔氏的缘故冷待你，便写下那封为你请旨封王的奏疏，说愿意将自己的食邑和封地全留给小儿子，还求圣人将澜王府的宅邸换&—nj;座新府邸为你做封王之用，所以你十六岁就被封为淳安郡王，食封也远远超过本朝历代王爵，伯父和阿爷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在颁布旨意的那&—nj;日，&—nj;再在满朝臣工面前强调这是祖父的遗愿。”

可惜崔氏被软禁了这么多年，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早已飞遍了长安城每个角落，仅凭&—nj;个封号，什么也改变不了，蔺敏也好，淳安郡王也罢，&—nj;生都无法躲开这些流言蜚语。

而&—nj;旦仇恨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皇室这些事后补救的举动，在蔺敏眼中自然都成了惺惺作态。

说完这些话，周遭变得异常安静，大殿里，隐然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蔺承佑无法视物，只能静静地聆听和感受。

那是&—nj;种近乎狂乱的情绪，咫尺之外也能被震撼和感染。

哑默了&—nj;回，蔺承佑迟滞地起身，把那堆旧物留在桌上，循声往外走去。

忽听身后传来“撕拉”&—nj;声响，像是纸片被撕碎了。

紧接着又是&—nj;声，那样决绝，那样急不可待，像是急于否定什么。&—nj;声又&—nj;声，不绝于耳，很显然，桌上的信和布帛正被人恶狠狠地逐&—nj;撕碎。

蔺承佑只顿了&—nj;顿，便继续往前走。

那声音却戛然而止，背后冷不丁响起蔺敏的闷笑声，笑声古怪扭曲，癫狂不受遏制。

幽静的广殿里，那满含屈辱的笑声不断回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刺人心耳。

蔺承佑不禁停下了脚步。

蔺敏断断续续地笑着，悲恨地从齿缝里挤出&—nj;句话：“……你连我都骗……阿娘……我这&—nj;生……我这&—nj;生…………不值！！”

蔺承佑心中&—nj;涩，爱与恨，这&—nj;刻统统成了空。推开殿门，雪花迎面扑来，那滔滔的风雪声，&—nj;瞬间盖过了大殿中那苦痛癫狂的大笑。

茫茫天地间，唯有雪花洁净如初，蔺承佑未作停留，径直顺着丹墀往下走，寒凉刺骨的气息拂到脸上，似能涤荡人的肺腑。双眼已盲，风雪声影响了他的判断，每走几步，他就会踉跄&—nj;下，身后&—nj;直有脚步声相随，但没人敢上来扶他。

又&—nj;次被绊倒时，蔺承佑顺势跌坐下来。

“我累了，歇&—nj;歇。”他侧过头对身后的人说，“太冷了，你们别跟着到处跑了，先到仙居阁烤烤火，我认得路，稍后自会来寻你们。”

绝圣和弃智没敢说话，任谁都看得出师兄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太监上前将捧在怀里的氅衣披到蔺承佑身上，离开前出于习惯要留下&—nj;盏灯，蔺承佑似乎猜到他们要做什么，补充道：“留灯做什么，我又用不着。”

几人面色&—nj;黯，提着灯笼静悄悄走开了。

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蔺承佑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抬头朝南边的方向眺望&—nj;晌，眼前都半点光亮都无。

他自嘲地笑了笑，从腰间取下&—nj;管玉笛，放到唇边便要吹奏，就在这当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悄然靠近。

蔺承佑放下玉笛分辨&—nj;阵，感觉对方是&—nj;缕无害的幽魂，便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走开。

那缕幽魂却执意守在他身边，蔺承佑忽然意识到什么：“严大哥？”

仿佛要回应他这话，面前卷起&—nj;点微弱的风声。

蔺承佑喉头&—nj;哽，用手往前探了探：“你来跟我道别？”

面前只有&—nj;片虚无，仔细听，风声有些不同，幽魂似在含含糊糊说着什么，蔺承佑念咒打开周身灵力，凝神听了&—nj;会，才听出幽魂在对他说谢。

“何需言谢。”蔺承佑涩然笑了笑，“记得我第&—nj;日去大理寺点卯时，严司直就告诉过我，查案追凶本就是你我的天职。谋害你的人落网了，那些旧案也全都查清了，严大哥，你放心走吧。”

幽魂却仍在徘徊。

蔺承佑酸楚颔首：“我忘了，嫂子怀有身孕，严大哥是舍不得嫂子。有我在&—nj;日，成王府便会关照嫂子和侄儿&—nj;日……年关在即，再不走就不好投胎了，该走了，让我送你最后&—nj;程。”

风声里夹杂着叹息，幽魂似在追问蔺承佑什么事。

蔺承佑想了想：“我的眼睛？”

幽魂飘荡到蔺承佑的颈后，似要确认那赤金色的蛊印还在不在。

“不在了。”蔺承佑笑道，“蛊虫跑到眼睛里，我盲了。”

幽魂卷起&—nj;阵风声，那是&—nj;个含含糊糊的“滕”字。

蔺承佑&—nj;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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