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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洞若观火 二（第2页）

院子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她一把推开大门，冲进了屋里。襁褓中的男孩哭的厉害，她上下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她只好把孩子抱在怀里，试图用言语安慰，但根本没有任何用，孑灵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少女将襁褓抱得更紧了。

他用食指拇指捏住男孩右手中指的中魁穴，轻以灵气贯入，孩童哭到通红的双眼恢复了常色。她感到怀中传来一阵暖意，哭啼声也不见了。

“栖原的灵气属大水，性寒，再加上混沌气乱，很容易进了身子。找大夫开一些驱寒的药内服外用便可。”

她摇晃着怀里的弟弟，男孩很快睡了过去。

“多谢先生，不过家里贫寒，这些日子吃饭都成问题，更不用提买药了。”

她终于仔细看了看孑灵的脸，他有天生的卷发，看起来比想象中要年轻的多，也不过二十出头。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而僵硬。

“我叫胡樱红，父亲原是钟樱桃的，生个没用的女儿起名字起码对樱桃是个祝愿。”她放下襁褓，揉了揉眼睛，“叫我樱红就行。”

他没有多问，没有问出她父亲出航运货时被大混沌的水甩下了船，没有问出几个月后母亲生弟弟难产而死，更没问出镇长收了家里的三亩田地充当父亲欠下的债……

他不想听，这样的故事他听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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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灵盯着窗沿上的一个小木雕，金丝胡桃木雕刻而成，和屋内其它的物件比起来，很是显眼。

他知道这个梳着大辫子的少女与城北的幽火有直接关联。不同于妖兽和灵物，一千个人类里只有一个能看得见幽火。

胡樱红的思绪回到了从前，只觉突然气血上涌，剧烈的咳了起来，整个肺好像顿时要从气管中钻出一样，她的脸红得不弱于赤火。

“没…没事。”她见孑灵转过身走向自己。“老毛病，许久没犯过了，不知这是怎么了，咳咳。”

孑灵再次审视她的周身灵脉，她的灵力不算强，但耳目之穴通顺得很。奇怪的是，不到半个时辰前她体内的灵气还安稳的顺着十二正经回环，现在却变得发散逆行，杂乱无章。

她深吸了几口气，将紊流压了一压。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事实，那团火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大约在…一年前。”她徐徐说道。“也是六月出头，爹带着最后一批货去了码头，那时候离大混沌爆发没过多久，他一直对船队放不下心，执意在货仓要了个地儿，打算一路跟着货北上，好把这笔钱一文不差的赚到手。”

孑灵找了个椅背满是裂口的椅子坐下，收了收衣襟。

“我哭着喊着不让爹走，其实也是不想自己照看弟弟。但当时家里欠着不少钱，爹把能搜罗的都弄到一起，一心想去北方的蛮荒之地赚些没见过世面人的钱。”她探出身子拿起那胡桃木雕，雕的是个树灵的模样，巴掌大的木雕上刻出了老树灵枝丫上的千丝万缕。

“这是爹在宝儿，我弟弟，百日时给他买的，也是这院子里剩下唯一值钱的东西。过去我总是把它揣在怀里。”

“那日的天是紫的……”她咽了口唾沫“紫云压的很低，一伸手就好像可以触碰。雷更是大的很，霹雳直接将在街上，降在院里，降在一些倒霉蛋的房檐。相信我，在那样的天气下很难入睡。宝儿被吓的嚎啕大哭，我没什么办法就那样一直哄着，直到前院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我。”

“他们说穷江大水突发，水直接没了照妖山小半个山脚，整个天烟现在都在往山里撤呢。还说沿河路的大船小船无一幸免，被冲的连木头板子都找不见。”

“我慌了神，把宝儿交给隔壁婶子，一股脑的跑下了山去。洪水滔天，沿穷江向北望去，好似天开了个口子，愤怒的水止不住的灌下来。我扶着光秃的山壁，随时可能被穷江带走，破烂的网，零散的木桶以及数不清的桅杆，当然偶尔会飘过几具浮尸，有的尸体绫罗绸缎，有的一身锁甲，后来他们讲北方两年前一场大战剩下的破烂都冲到了这里。”

“父亲大概也……一想到这个，我的脚便不听使唤了，波涛转眼间涨了足有三尺。我脚下一滑，直接被卷进了穷江。”

“你没死，非常幸运。”孑灵说道。

“是啊…是不是幸事还不好说。总之，在水里翻腾了没一会儿，什么东西狠狠地给了我脑袋一下，我失去了意识。”

襁褓里的婴儿哼了一声，然后左右挣扎起来。她俯身看了看，把孩子抱在怀里。

“不好意思…宝儿饿坏了，我得想办法做些汤水。”

“你这里还有些什么？”

“嗯……米见底了，只能熬些稀粥。面倒是还够吃些日子，但里面掺了麦麸，小孩子吃不了。”

“肉呢？油盐可有？”

“油不多，盐倒是不少。至于肉，南街刘户欠了七两…但怕是要不得了。”

“南街市场是吧？我去去就回。”孑灵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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