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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柳湘盈自然地身子侧过半边,动作间顺着对方膝盖的弧度,紧紧地卡进了逼仄的床沿之间。
&esp;&esp;“不早了,谢家只有你还未成亲。”娄氏说,“你的几个兄弟都有孩子了。”
&esp;&esp;谢远岫不在意:“既然都有了,就不缺我的那份。”
&esp;&esp;娄氏皱眉,“什么话,是孩子,什么这份那份的,不许乱说。”
&esp;&esp;谢远岫平声道:“孩子是其次,我没有心仪的女子,也不想成亲。”
&esp;&esp;这话他说过不止一次,娄氏从来没当过一回事儿,想想谢远宵,任谁瞧着心里都只有家里的正头娘子,照样也养了个外室。
&esp;&esp;但这话当着柳湘盈的面,不好说。看娄氏为难的模样,柳湘盈起身对娄氏说:“娘,那我先回去了。”
&esp;&esp;娄氏想了想,说:“去吧,这些日子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esp;&esp;孙嬷嬷送柳湘盈出去,谢远岫眼皮未抬,左脚轻微动动,他目光扫过矮凳,一边应付着娄氏的问询。
&esp;&esp;里外简直天壤之别,送到门廊下,柳湘盈就让孙嬷嬷先回去,自个儿揣着手炉了,身后绪兰和银环俩小丫头跟着。
&esp;&esp;孙嬷嬷瞧着叁人走出月洞门,稀稀疏疏的横枝后再没了人影,才转身回去。
&esp;&esp;一扭头,谢远岫也已经出来了,披着鸦青色的斗篷,站在还未掌灯的廊下,一眼看过去只有依稀轮廓,吓得孙嬷嬷一惊。
&esp;&esp;孙嬷嬷垂头:“叁爷。”
&esp;&esp;谢远岫走到孙嬷嬷身边,说:“已经派人为嬷嬷安排好了,屋子就在您家乡,毗邻大街,闹中取静,您也方便。”
&esp;&esp;孙嬷嬷一顿,“多谢叁爷。”
&esp;&esp;谢远岫:“您的奴籍也已经消了,户籍安排至您的家乡,届时会安排您安全回乡。”
&esp;&esp;孙嬷嬷默默咽下喉间的涩意,届时的意思她心里明白,不需要多问。她照顾娄氏多年,想到过今时今日,每想到一次,就会为自己多打算一分。
&esp;&esp;娄氏自顾不暇,没了谢远宵,连柳湘盈都顾不住,之后又能顾得了谁。
&esp;&esp;起初,谢远岫只是想让她关照四太太,后来,从中进言,再后来,便不可控制。
&esp;&esp;她不是没想过就此打住,可大宅院里的腌臜数都数不清,上一代是,这一代也是,代代如此,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esp;&esp;她如此想着,忐忑多日,到了今天得到保障,心里才算真正定下来。
&esp;&esp;回到房中,孙嬷嬷以为娄氏已经睡了,正打算替她灭灯,刚俯下身,床上的人直挺挺躺着,眼睛睁开,一动不动地望着床顶。
&esp;&esp;孙嬷嬷瞳孔猛缩,血液在这一刻都仿佛停止。
&esp;&esp;她盯着娄氏的样子,只觉得汗毛倒立,她干咽一下,再开口,声音藏着不让人察觉的抖,“您醒着?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esp;&esp;娄氏眼珠转了转,“我劝了许久,远岫都说想找心悦的女子。”
&esp;&esp;孙嬷嬷僵硬地动了动唇角,“上次叁爷也这么说,您忘了。”
&esp;&esp;娄氏没再说话,盯着孙嬷嬷,眼珠一动不动,许久眼皮才颤了颤,目光十分暗淡,“年纪大了,这点事都记不住。”
&esp;&esp;“后面还有日子可过呢,”孙嬷嬷吹灯,在一旁的小塌上睡下,“有四太太和叁爷照顾着,您就放宽心吧。”
&esp;&esp;黑暗中,娄氏幽幽叹了一声,“是啊,二房人少,左右不过这几个人了。”
&esp;&esp;孙嬷嬷刚有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心惊肉跳往床上看,黑漆漆的一团中逐渐传出轻微的鼾声,她才略定了定神。
&esp;&esp;鼾声断断续续,在黑暗中却令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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