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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枫扶额:“我还有事要问他——现在怎么办?”
“我都替你问过啦。”卫栀道,“不就是想打听昨天那个姑娘?”
卫枫慌忙拉住她,见沈凤鸣没醒,才低声道:“别胡乱开玩笑,你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吗?”
“我知道啊。”卫栀往嘴里放了几颗甜豆,“单刺刺。”
“你真问过了……?”卫枫忐忑不安地坐近了点,“他怎么说?”
卫栀瞥了他一眼:“我叫你昨天就问的吧,你不问。今天人姑娘都走了,出城接她情郎去了。”
“是……夏琰?”卫枫面露谨慎,“他要回来了?”
“是吧。还能真消失了不成。”卫栀道,“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爹将他说得那般厉害。”
卫枫出神了片刻,叹了口气:“你说——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时真弄不懂,他一会儿这么说,一会儿又那么说……感觉他好像怪想同这个夏琰交上朋友似的。”
“可能也是为了‘秘藏’……”卫栀踌躇道,“别说爹了——这秘藏里要是真有武功秘笈,我都想看一看。”
“还是算了。”卫枫又露讥诮,“你现在就嫁不出去了,再学个秘笈,还能找到比你厉害的不能?”
“那就不嫁呗。”卫栀嘟嘟囔囔,“我又没多厉害,连我都不如,那得差成什么样……”
两人东拉西扯了几句,目光重聚到沈凤鸣身上。卫枫伸手将他推了推,还是没见动静,皱眉:“他喝了多少?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卫栀笑嘻嘻伸出手,那手心里竟是三枚铜钱。“方才我觉得没趣,喊他玩了会儿猜枚,本意嘛,是想让他输了的时候,回答我几个问题的,可他没答几个,剩下的都选了喝酒——赢了也喝,这不就——都是他喝的?我要是这么喝,我也遭不住啊。”
“我说他怎么肯答你单刺刺的事。”卫枫伸手摸走了她手里的铜钱,“还猜枚,你这赌坊里混出来的习性能不能少带点,谁见了都怕。”
“也没有,我看他挺来劲。他说他认识一个道士会用铜钱占卜,跟猜枚也差不多。”
卫枫不置可否,起身叫来伙计付账。“这就走啦?”卫栀道,“他怎么办?”
“还怎么办,送走啊。”卫枫道,“难不成我跟你两个人对着他喝酒?”
卫栀看起来有点惆怅,“这还早呢……”
“早什么。要是夏琰真快回来了,这事不得告诉爹去。”
两人一面互相抱怨,一面不得已,将沈凤鸣扶起来,不无跌跌撞撞地搀去了门外的马车里。卫栀本来想坐在厢里,不过沈凤鸣这么一横,她便没处落定,没好气只能掀了帘子,同卫枫一道坐在了外头。
马车动起来,沈凤鸣微微睁开眼睛。似乎,这兄妹两个真是没有恶意——那一点儿打听试探的意味,他倒是觉得再正常不过。此际两人犹在嘁嘁促促地商议该将他送到哪里去。卫栀道:“黑竹现今的总舵不是说在临安城外么,我还没去过,要不借这机会去看看。”卫枫对此却大不同意:“我要是一个人,我就去那了。你却是个累赘,姑娘家去黑竹会总舵,你不怕我还怕。”
卫栀争辩:“我们是将他送回去——明眼的都知道是喝醉了,我们给护送回来,谢不谢先不说,还能为难我们不成?”
卫枫还是反对:“别没事找事,他们在临安城里也有个地方接头,是个卖酒的铺子,去那就行。”
“有啥不一样?”卫栀道,“不都是黑竹的地头。”
“路近。人少。”卫枫道,“万一有什么事我还压得住。”
卫栀嗤笑:“我还以为你就喜欢人多的地方——你不是最喜欢交朋友?怎么落到黑竹会,你就——怕了?”
卫枫没搭理。依沈凤鸣的理解,这趟马车最后是决定去往一醉阁了。
他闭目进入微眠。在风月盏他固然没有尽醉,但饮了那许多酒是事实。也算不得是卫栀灌他,他只是自己求醉罢了。
他想到塞在衣襟里的、卫楹的那张喜帖。虽然他心里更想回的是泥人岭的总舵,因为那样可以不用见到那个多事的老头子,不过——假若卫家兄妹两个真能把自己好好送回一醉阁,他想,他不是完全不能考虑,给无双卫一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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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卫二家即将联姻之事,在其后大半个月,理应是临安城里街头巷尾首要的谈资。
如果没有另一件事的话。
沈凤鸣去了一趟夏家庄,是去看夏琛。少年身体恢复得还算快,但暂时还只能半躺着,谈及那二家的婚事,他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表情,只说,夏家庄也收到了请帖。
父亲夏铮原本因他昏迷未醒之故获准多留临安一个月,如今“独子”已醒,那一个月自无可能再延后。但夏家庄却又有了桩新道理——据闻,因为一向以正直著称的夏铮竟然也有个私生子,坊间取笑,他同陈容容当真是“一家人”,毕竟陈容容也有个同别人生的儿子呢。
有“丑闻”交口相传,“喜事”当然排不上头号了。
夏铮显得愈发“焦头烂额”,几次三番御前陈奏,要花点时间处理家中“琐事”。那位御座上的官家大概也晓得这事要怪自己胡乱嚼舌根,不好苛言责骂,面上假作不懂,实际上,却当然只好由他将离京日期再拖延了下去。
夏铮目的达到,脸面也只好暂且不管了。
他顺理成章暂时接管了早前的朱雀府——于官家而言,这并非某一个人的宅邸,只是某一种权力的所有物罢了。只是夏铮并不习惯去住,除非有要紧事不得走开,否则总还是回他的夏家庄歇下。内城里都晓得他也不过是暂时拥有那些权力,所以也没人紧着提议为他翻新修缮,由着那个地方还是如往常一样存在着——仿佛在以那样的不确定,等一个更确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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