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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第1页）

&ldo;呃……这个……&rdo;陈医士的语气似乎很是踌躇，好像在避讳着什么。

我睁开眼睛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ldo;你说吧，我听着呢。&rdo;

多铎显然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犹豫着看了看我，生怕我会因为接下来有可能的打击而垮掉。&ldo;嫂子，我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毛病的。&rdo;

陈医士尽管迟疑了一下，但是仍然一脸慎重地说道：&ldo;照小人方才的诊断，主子这并非是普通的病症，而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并且这种毒是绝对可以致人死命的。仔细看来，像是已经在主子的体内潜伏了十多日，如今突然发作出来，可以说是凶险莫测，绝难救治的……&rdo;

多铎尽管已经做好了不少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些之后，仍然难以接受，他摇了摇头。语无伦次地问道：&ldo;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还是如此剧毒?你是不是诊断错了，啊?你再仔细瞧瞧，兴许没有这么严重呢!&rdo;

连我自己都觉得很疑惑，并不是奇怪为什么会中毒，而是听到这样足以令人绝望和惶恐地消息时，竟然连一点害怕也没有。仿佛面临性命之忧的人不是我。而是和我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仍然隐隐作痛的心头。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什么爱恨纠结，什么缠绵缱绻，什么牵挂惦记，等到最后的终结终于要来临时，我忽然发现，一场镜花水月的故事。确实应该用这种突兀和匪夷所思的方式嘎然而止地。

&ldo;这么说，我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是扁鹊再世也是回天乏术了?&rdo;我问完这句话后，嘴角弯出了一抹自嘲地笑意。

陈医士地回答很是艰难，他想了想，然后脸色沉重地说道：&ldo;主子放心，小人

尽最大的努力，来保主子性命无虞的。&rdo;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他既然没有说出具体的治疗办法。那么潜台词就是，他会尽力而为，然而结果就难说了。

我的声音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不起丝毫波澜。&ldo;你说实话，最坏的估计，我还能再撑多久，还剩下多少时间?&rdo;

&ldo;呃……小人估算，若是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那么最多也只能，只能六七日……&rdo;陈医士说到这里时，低下头去，尽管我现在看不到他地面部表情，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沉重和惭愧，作为一个高明的医者，无法挽救病人的性命，的确是非常难过的事情。

这时候，阿已经抽泣起来，肩头一耸一耸的，生怕哭声太大而惹我烦心，所以极力抑制着。而多铎已经接近了失去理智的边缘，他紧紧地捏着拳头，关节处发出了&ldo;格格&rdo;地声音，连语调也变得暗哑起来，绝望，却又不甘心接受这个事实，&ldo;不，不可能一点办法也没有地，你赶快去查医书，去研究药材，去问询同行……一定要想办法给福晋解毒啊!&rdo;

&ldo;豫王爷请放心，小人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有句话也说，天无绝人之路。&rdo;陈医士低头回答道。

我疲乏地挥了挥手，吩咐道：&ldo;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这事儿不要被外人知道，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反而添乱。&rdo;

&ldo;是。&rdo;

等陈医士和阿退去后，我叹了口气，轻声道，&ldo;也好，起码还有六七日的时间，足够我帮助王爷解决这个难题地了，希望我还能来得及看看这最后一个中秋节的月亮。还有，我还想再听听你吹的那曲[敖包相会]……&rdo;

&ldo;嫂子，你别说了!&rdo;多铎忽而转身，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眼眶中已经隐隐地现出了泪光，&ldo;你不会死的，好人一定会平安的，我不相信老天就真的没有眼睛，让那些宵小之徒继续逍遥得意，不该死的人却……&rdo;

我朝他一笑，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ldo;好啦，那就不说了，搞得真像模像样，跟生死相别差不多，多没意思，自找难过‐‐再说了，我哪里算得上什么好人?朝廷，后院，这两个勾心斗角最厉害的地方，就像口大染缸，我也早已经浸染得面目全非了。说什么&lso;质本洁来还洁去&rso;，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说不定我死了，这世上就又少了一个坏人。&rdo;

多铎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我，&ldo;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些玩笑，你就真的不怕死吗?&rdo;

夏末的风本不应该是这么冷的，然而此时微风从窗口吹拂进来，却令我一个寒噤，禁不住地往上面拉了拉被子，&ldo;我怎么会不怕死?我很怕，怕自己一旦瞑目不视，就一切都没有了，这些都是我付出了许多才换回的东西啊，是不是很可悲?可是，我现在忽然明白了一点，就再也没有恐惧了。&rdo;

&ldo;你明白什么了?&rdo;多铎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追问道。

我凝望着窗外，一片枯黄的树叶飘摇着随风远去，也不知道究竟掉到了哪一寸土地，万物萧瑟的冷秋，即将来临了。沉默了片刻，我黯然地说了一声：&ldo;爱，比死更冷。&rdo;

……

夜幕渐渐降临，在我的劝说下，多铎终于回去了，看着他一步一回头地走了，我终于放下心来。如果他一直守候在这里，那么绝对会阻止我接下来的打算。

其实我已经想清楚，想透彻了。我不怪多尔衮，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强迫对方的意志，他当然也有选择自己喜欢女人的权利;我也不恨他心里一直还装着别的女人，虽然爱情是自私的，但是我知道，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没有毋强求;我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自己的付出，毕竟我当初也可以选择和李淏私奔逃婚，既然我最终选择了做他的妻子，那么就算在这条荆棘密布的崎岖道路上割破了脚，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我只是觉得，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多尔衮知道，他念念不忘的情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以前，我还可以用&ldo;因爱生恨&rdo;来替她开脱，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直不能与心爱之人厮守终身，的确是最大的悲哀和遗憾，她有理由爱别人的丈夫，也有理由为自己的儿子打算。

可是，我现在终于明白，原来那葡萄酒里确实有毒，她的原意就是要毒死那个一直深爱她的男人，为了她的永享富贵，为了她儿子的皇位，她不惜用最决绝的方式来了断多尔衮的性命。哪怕这个男人曾经为了她而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宁可辜负自己的妻子儿女，辜负了他自己这十七年来的隐忍和努力，还有那个英雄的梦想。

在政治的角逐中，胜利的往往是最冷酷无情的一方，如今，什么儿女情长，什么爱恨纠葛，就暂时抛诸脑后吧，我要利用最后仅有的时间，来给这场纷乱的棋局作一个最终的了断。

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中，我斜倚着靠垫，整个人都沉浸在黑暗之中，静静地回忆着方才多铎那激越的话语和费解的表情：

&ldo;你……你真是傻啊，你怎么不想想，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还有什么事情更重要呢?我真替你不值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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