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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坐了一会,见秦疏闷闷不乐,一时忘了从前也把他整日的困在院中,只怕他闷坏了,对秦疏说:“到院子里走走?”
秦疏瞥他一眼:“侯爷早上不是还说下雨,不要出去吹风。再说,侯爷病好了?”
易缜语塞,他已然知道秦疏的大概性子,大局上坚定固执,不肯退让丝毫。妹常小事他并不会斤斤计较,平时琐事上纵然惹他生气,也不会记在心里太长。因此易缜放软姿势缠着他:“就在回廊上走几步?淋不着雨的。太医也让你适当散散步。”
秦疏不作声,见他神色闪烁,似是有话要说,稍一思索,顺着他的意就想起身。却又被易缜按住。
只见易缜转身去拿了披风,依旧是把他团团裹上。秦疏低头看看,什么也没说。
抄手画廊只有几十步,两人慢慢走了一圈,寻一个避风的所在坐下,易缜担心雨雾被风卷进来,还特意拿一把伞出来,
秦疏任他给自己撑着伞,见他神*言又止,半晌仍旧是如此。
秦疏默默转过头,去看檐下成串滑落的雨珠,伸手接了两滴。地面原本平整,被雨水浇足一夜,此时变成坑坑洼洼的一片泥泞。水珠落下去,溅起来全是泥花。
易缜也暗暗懊恼,这院子要论宽敝是足够,但一直当作个晨间练武的所在,除了树着几个箭靶,庭中也未植花木,就连院墙边种着几棵树,因为怕有刺客藏匿其中,都是不是枝敏叶茂的树种。平时他没觉得什么,此时身边多了个秦疏,就显得这院子乏善可言,实在是大煞风景。
若是有座小小的亭台假山,曲径通幽,这般烟雨迷蒙里,必然另有一番情致。
说来这雨倒有些像江南的梅雨,绵延不及,江南一带文风盛行,多出名儒雅士,似乎连带着人都要俊逸灵秀些。想到这儿不由得朝秦疏看去。
秦疏依着廊柱,悬空坐在扶拦上,整个人裹在披风里,身形不太明显,倒显得整个人有些瘦弱,衬着雨雾,眉眼竟淡得像是有些虚无。
易缜心里没由来的一惊,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等自己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脸,喃喃道:“小疏……”
秦疏对他某些突如其来的举动已经不再惊讶,一侧头避过,用询问的神色看着他。易缜满心的话,对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而就不知要从何说起。只讪讪道:“至少这里比屋子里通风要好些。”
秦疏不置可否。易缜一顿,悄悄留意着他的神色,接着道:“明天就让人在院子里种些花木,你喜欢哪一种?”
“侯爷喜欢什么就种什么。”秦疏平淡道,对他这分外的讨好丝毫不放在心上。
易缜碰了个软钉子,只得继续挖空心思想些别的话来说。
“侯爷。”最后还是秦疏等得不耐,想了想,觉得易缜这举动有些不合常理。“侯爷若是要我做什么事,不妨直说,不必虚情假意地做这许多工夫。”秦疏顿了一下:“风花雪月的东西,于侯爷并不适合,侯爷不用费心。”
易缜确实是想渲染出点诗情画意的气氛,想要调济一番。刻意讨好被秦疏一语道破,不由得有老恼成怒似的窘迫。但更让他在意的是秦疏另一句话。
易缜目光一凝,敛去面上的温柔神色。他心里委屈,想来想去反而恼怒,只是声音跟着冷下来:“虚情假意?我想法设法做这些事,也只不过是想让你开心一些。你却当我是虚情假意。就凭你现在,侯爷能有什么事要你做。”
易缜绷着脸不肯示弱,杵在那儿同他对视。秦疏抬起头看他,见他脸色阴沉,目光便淡漠下来,实在不明白这人忽晴忽阴,究竟怎样打算。
“我会照顾好这个孩子,侯爷大可不必担心。”良久,秦疏微微一笑,总算是想到个合理的理由。笑里却有些讥屑的意思在内,转开眼去不愿再看他。
易缜虽然处处都口口声地拿孩子做借口。却那里全是为了孩子,这时见秦疏对此信以为真,反而不领会他一番好意。当真是有苦自知,险些气个半死。
偏偏秦疏看也不看他。易缜到了口边的哪一句‘我是担心你!’堵在嗓子里怎么也出不来。他只觉全身失了力气,当真不知要如何是好。呆站片刻,这才发觉自己还怕他被雨水溅到,要多傻有多傻的举着伞,简直是悲从中来。
正在气头上,劈手就将伞丢到泥地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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