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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第2页）

我连忙推辞：&ldo;微臣久不在京中，政事早已荒疏，恐无能为陛下效力。&rdo;

高曜笑道：&ldo;说笑罢了。朕知道，你的心早已不在宫中。朕若不召你入宫，你大约连婉太妃也懒怠去瞧。&rdo;

我又道：&ldo;微臣罪该万死。&rdo;

高曜叹道：&ldo;恕你无罪。&rdo;说罢怔了一怔，似下了大决心一般，又道，&ldo;若你实在不愿留在京中，便自行离京吧。&rdo;

我又惊喜又诧异：&ldo;陛下不是说，微臣过了新年才可离京么？&rdo;

高曜笑道：&ldo;你在京中，不入朝不嫁人也就罢了，还整日被聒噪，不得安宁。如此煎熬，朕瞧着不忍。母后生前最疼爱你，定然也不忍令你难过。反正太皇太后的丧期已过，今日随朕拜祭过母后，便大可随心所欲，爱去哪里便去哪里。&rdo;

我心中感激，含泪深深拜倒：&ldo;微臣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思幽裘皇后的陵墓几经扩建，已颇具规模。向前延长了神道，向后隆起了靠山。神道两旁罗列石像，墓前建起了方台明楼。銮驾在陵园正门落地，高曜步行进园。穿过碑亭、左右朝房、承恩门、东西配殿，来到规制雄伟的承恩殿。在承恩殿隆重拜祭一番，这才来到明楼之下。明楼中树一座丈许高的石碑，上书&ldo;武思幽皇后之陵&rdo;。

高曜抚碑潸然泪下：&ldo;自咸平十四年至今，母后这一去，已十余年。当年朕还是个小孩子，如今朕也有孩儿了，也不知母后看不看得见。&rdo;

咸平十四年的冬夜，我远远站在历星楼下，望着那道悬梁的身影，痛悔自己来得太迟。裘后临终托孤之语仍旧在耳边，眼前的高曜却早已长成明君。&ldo;日月逝矣，岁不我与&rdo;，十有一年，思之宛在昨日。我微微一笑：&ldo;娘娘在天上保佑着小皇子呢。&rdo;

小简呈上素帕，高曜拭去泪痕，将帕子藏在袖中。小简会意，向银杏使个眼色，二人忙带着众人退下明楼。高曜扶碑平复片刻，转身问道：&ldo;有一件事朕想问你，望你如实作答。&rdo;

我心中一紧：&ldo;微臣遵旨。&rdo;

高曜道：&ldo;自母后崩逝，朕一直战战兢兢，临渊履冰。既怕父皇疑心禁锢，更怕母后白白为朕死去。到如今坐上帝位，孤家寡人的，又觉索然无味。倒不如母后好好活着，一直陪伴在朕的身边。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倘若朕不早早向母后陈明心志，母后还会自裁以成全朕么？&rdo;

我愕然，不知如何回答。高曜又道：&ldo;不必急着回话，想一想再答不迟。&rdo;

高曜自幼立志成为太子，这个愿望在悫惠皇太子薨逝后，愈加清晰有力。倘若他告诉裘后，自己只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废后之子与一个无权无势的藩王，裘后也会甘心做幽居无宠的慎嫔和随子就国的太妃。不论熙平如何催促，她眷恋幼子，也绝不会自尽。

我叹道：&ldo;依微臣浅见，大约……不会。&rdo;

高曜颔首道：&ldo;不错。当年母后初废之时，赖你开导，早已摒弃轻生之念。有时候朕会想，母后也许本不想自缢，会不会有人在她心上推了一把？&rdo;

裘后的死，明里暗里，都有人推了一把：&ldo;启禀陛下，施大人早已查明，当年庶人于氏曾给皇后写过一封信，信中详陈娘娘被迫退位的真相，并一再教唆皇后自裁。且在娘娘自缢之前，夷思皇后的宫女苏燕燕也曾去历星楼拿回一对玉瓶。&rdo;

高曜道：&ldo;于氏志在复仇，陆后意在夺子，她们想逼死母后，都说得通。可道理通，不见得就是全部的事实。朕总觉得，或许还另有旁人。&rdo;

众人都以为苏燕燕是陆皇后的宫女，殊不知，她口舌中攥着的是熙平的催命符。想来高曜已起了疑心。才这么几年，那些秘密就掩藏不住了么？转念一想，他与柔桑朝夕相处，倘若柔桑不小心露出破绽，以高曜的聪慧，怎能毫无察觉？我佯为惊异：&ldo;陛下何出此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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