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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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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夏擎哼哼唧唧地别扭着不愿给墨轩磕头，夏建业一把抓起他的小身子，将他五体投地按在地上，又压着他的脑袋磕了三个头。

夏擎嚎啕大哭，想把满地打滚的功夫使出来，奈何被父亲牢牢按在地上，莫说是打滚，连摇个头都没法子。父亲哪里是好了呀，根本是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六亲不认，连亲儿子都下起黑手来。定然是这个姓墨的狐狸精在使坏，给父亲吹枕边风了。

难怪外祖母老跟母亲说要小心父亲在外面找狐狸精，狐狸精肯定嫉妒他娘正室的身份，到时候枕边风会把父亲吹得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会任由小妇养的杂种欺负他这个嫡子，最后把他们娘俩扫地出门。

外祖母三天两头便要说一回狐狸精，没影的事把他听得老大不耐烦，很是嫌外祖母嘴碎。没想到现在狐狸精果真打上门来了，先是抢了他家的钱，把他们赶出家门，又挑唆父亲殴打母亲，还迫害他这个嫡子。真是害人的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夏擎被按着头磕完后，方始被放开。他起得身来，恶狠狠地用婆婆对狐狸精的称呼劈头盖脸向墨轩砸去，“狐媚子！小娼妇！勾搭爷们的小贱货！世世为娼的贱种！偷汉子的□□！”

他一边骂，一边伸出手，拼命往那狐狸精的脸上够，脚也扑腾着往他肚子上招呼，想要按外祖母给娘亲说的做法去刮花那贱人的脸，踢掉他肚子里的野种。

夏建业吓得面如土色，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巴。但显然他的反应不够及时，墨轩的脸已是涨得通红，他隽秀的脸庞染上了深深的瑰色，便连那莹若垂珠的耳垂也是嫣红欲滴。

夏建业既不能把出口的话塞回儿子嘴里，也不能把儿子塞回金姬肚子里，只能一手继续捂着儿子的嘴，一手压着他的后脑勺欲再按得他磕头如捣蒜，墨轩冷声喝道：“够了！”他沉沉地吐了口浊气，发散一下胸中的恼怒，而后一挥手，让人把他们带下去。

夏建业不敢再逗留，一把扯起闯祸的讨债鬼，同时还不忘用另一只手继续堵住他那张惹是生非的嘴，佝偻着身子面向墨轩往外退。夏建业不敢转身快步离开，提心吊胆地退着，深怕避退不及，墨轩气恼不过，要拿紫衣御带的各种酷刑在儿子身上讨回辱骂之仇。他曾经欣喜于儿子小小年纪就能口齿伶俐地指挥下人，发号施令的架势颇有世家风范，而今他却无比懊恼于他的牙尖嘴利与倨傲无状，都是金姬那个贱人，寒门小户的贱妇果然不会教养孩子，把他好好的儿子弄得如此不知进退。

夏建业被吓得胆战心惊，墨轩却比他想象的冷静得多了。在夏建业阻断了羞辱之语的源头之后，他迅即压下了眼中腾起的火苗，面无表情地用冰冷的双眼直盯着他们退出去，除了脸上的绯红未褪，墨轩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有过情绪波动的痕迹了。

房中众人退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墨轩一人陷入沉思。若夏建业所说属实，裕州官场的事可以解释，但是仓州那里却又解释不通了。粮食运到仓州验收后当即发放赈灾，即便是验收时不可能查看所有的米粮，没有发觉米有问题赈灾时必然要打开米袋分发给灾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米已发霉？

仇威的死更是蹊跷，想必也是因此事而起。现在回想起来，他的不同寻常早就有了蛛丝马迹，偏被自己漏过了。仇威毕竟执掌着仓州军府，府兵名义上由他辖制，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身为主官却是丝毫未受波及，也是不合情理。

仇威上头应该还有人，并且位高权重，足以在这次裕州官场动荡中保下他。也应该是这个人，在夏建业家中的赈灾银成了突破口后，又杀了仇威灭口。此人与追查赈灾银下落的羽林卫关系极深，或是所处职务可以轻易获得这些机密消息，在羽林卫刚寻访到些眉目甚至还来不及采取行动前便痛下杀手。也许仓州那边也是仇威出面接洽，他死后仓州裕州的线索都断了，幕后人便可高枕无忧了。

不过，此人虽刁滑奸诈，却也不是做得天衣无缝，这世上唯有烂在自己的肚子里的事才是真正守得住的秘密，做事但凡不是亲力亲为，就会留下痕迹。既然他藏身幕后，便得调动前台的人手，寻迹于他们之间关联的细微之处，抽丝剥茧，揪出幕后之人。

眼下就有两条路可以查探真相，朝中是谁在保仇威；仓州是谁对赈灾粮的问题视而不见，将霉变米发放给灾民。仇威是武将，难以被文官接纳，在自己的地界裕州还能与夏建业有来往，但远在京城北边的仓州官吏却不是他能拉上船同舟共济的，若非知根知底确信可靠，无人敢置身家性命于不顾，与他共谋。幕后之人必然得出面或者找人出面从中牵线搭桥，让他们携手合作，这即是最大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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