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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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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

墨轩见夏建业仍在惺惺作态，粉饰清正廉明的形象，嘴角扯出一丝讥笑，说道：“以为我黔驴技穷，靠着嫁祸把你拿下。如果我有真凭实据呢？”

他刻意把话停下来，凌厉的眼神直指夏建业，与他四目相接后，才又开口道：“我有你以次充好、贪墨赈灾银的真凭实据呢？还有你假仁假义拿薪俸资助贫寡，让妻儿高堂困守清贫，食不果腹，却拿着贪墨来的巨资购置豪宅，迎娶娇妻美妾。光这停妻再娶，就够你受的，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全没了。如果我把这些证据放出来，揭露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伪君子的真面目，你还有脸为人吗？你还是夏氏宗族的骄傲，还能被族人迎进你夏家祠堂吗？”

夏建业：“墨轩小儿！本官最后说一遍，我夏建业为官以来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岂容你信口雌黄，血口污人！休得多言，我绝不会屈从你的威胁，与你同流合污！”

墨轩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请大□□小出来说个清楚了。”

夏建业不以为意地对他怒目而视，墨轩随即翻转手腕轻轻一挥。等待着这个信号的手下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领进来了两个人。

谁知夏建业一见此二人神色大变，身子不可遏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顷刻间挂满了脸，不过须臾，身上便也湿透了。此刻冷汗淋漓、惊恐万分的模样，比之前更甚千百倍。

被带到他面前的其中一人正值花信年华，虽是鬓发凌乱，形容憔悴，却难掩秀丽姿容，堪称蛾眉螓首之佳人。而另一人却是在她的怀中的一个冲龄稚儿。那小儿本是紧紧缩在妇人怀中，一见夏建业立刻喊叫着“爹爹”，身体奋力前倾，远远地便欲往他身上扑去。

夏建业却似见了鬼般想要后退，奈何身体被固定着，只能尽力向后仰去。他一边挣扎着向后靠，一边颤抖着说道：“墨，墨大人，你带这两人来此作甚？我又不认得他们，你要用他们来威胁我，恐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不认识？那好，此妇人自称是夏大人内眷，冒认官亲，罪责不小啊！”墨轩话音刚落，那女子挣扎着也要向夏建业扑去。

“老爷，我是你的接发之妻金姬呀！”她见夏建业不为所动，已知他的心思，惶恐之下又提高声音颤声说道：“夏郎，夏郎，你真的如此狠心，不认我们母子吗？”情急间，她喊出了两人浓情蜜意时的称呼，想提醒夏建业往昔恩爱之情。自被羽林军锁拿后，她连日担惊受怕，眼前的夏建业便是她的主心骨。

夏建业自身难保，又怎会怜惜她。他漠然地说道：“这位夫人，你我素不相识，本官请夫人自重，切莫胡乱攀认，你也听墨大人说了，冒认官亲罪责不小。”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曾经无比亲密，如今又陡然陌生的男人。呆愣片刻后，她把怀中的孩子向夏建业递去，“老爷，纵使你对我没有夫妻的恩情，可擎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呀！你可以不认我，但是不能不认他。”

那孩子本就一直想往他认为更能保护自己的父亲怀中扑去，此时更是伸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哭喊着：“父亲，父亲！”

听着孩子稚嫩的叫唤，夏建业心头大痛，却不得不忍下心疼，强作镇静。他竭力控制着声音不想显露出异样，“墨轩小贼，你，你丧尽天良，竟然用无辜稚儿来要挟我！不管这是谁家妇孺，都威胁不了老夫，但有三寸气在，老夫绝不容你颠倒是非，栽赃陷害！”

说完，他又闭目缄口不言，不再搭理墨轩。

眼见夏建业要与自己撇清关系，金姬心中的惊恐陡然升至极致，她厉声尖叫道：“夏郎，夏郎，你真如此狠心？不给我们母子留一点活路吗？”声嘶力竭的惨呼夹杂在孩子的哭声中愈发凄厉。

夏建业不为所动，纵是身躯已然微微颤抖，仍是闭目塞耳，一言不发。

墨轩加重脚步，慢慢踱至夏建业身边，靴子的硬底叩击在地面，敲得人心也随之怦然而动。他躬身强行抱起孩子，失魂落魄的金姬全然不知抵抗，任由他将孩子夺走。那孩子挣扎着想推开他，却敌不过墨轩的力气，如小鸡仔般被他拎在怀中。

墨轩用一只手圈住孩子让他挣扎不得，然后将小脸儿憋得通红的孩子递到夏建业眼前，“夏大人，这是你绞尽脑汁也要给他嫡子身份的嫡长子，怎地突然就不认识了？”说完，他随即又点了点头，用颇为认同的口气自说自话，“也对，你贪墨赈灾银，害死灾民无数，留下子孙后代，也是替你承受世人的唾骂，跟着你一起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似有千斤之力，重重砸在夏建业的心头，竟至他几乎无法呼吸。真是大势已去吗？不！他绝不认输！一旦认输，不仅性命不保，更会身败名裂！他苦心孤诣经营多年，不是为了这样的结局！费尽心思建立起来的名声岂可轻易丢弃！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性命若是难保，好名声无论如何都得留下，不能两用都丢了！除了抵死不认外，夏建业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他咬紧牙关，转头不看自己的骨肉。

墨轩见夏建业仍不愿就范，便不再废话，将孩子塞回犹自魂飞天外的金姬怀中，而后他似不经意般瞥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手下，余光将闪开的身影收入眼底。

除了抽泣的孩童，室内余者皆陷于沉寂。然而在这升堂断案之地，沉寂难以持久，不过须臾，鱼贯而入的一群人再次将平静驱离。

这群人总共不过五人，其中三人是紫袍御带的壮汉，另外二人却是畏畏缩缩的布衣黔首，与这满屋的锦衣御袍形成了截然反差。

夏建业没有把眼光瞟向新入内的几人，老僧入定般专注于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此时多做、多说皆是错，只要截然不认，墨轩小儿无论怎么给自己定罪，都可归为莫须有。

墨轩既然把人带来了，哪会任由他逃避，他讥讽道：“夏大人，这外室所出的私生子你不认没关系，正儿八经的大舅哥，你可不能不认！”

话虽是对着夏建业说的，墨轩的眼睛却是盯着失魂落魄的金姬，当她因“外室所出”四个字而猛然抬头时，正迎上他冷冽鄙夷的眼神。

那两人正是蘅娘的兄嫂，哆哆嗦嗦地被墨轩的手下推到了夏建业的面前。他们自是认得夏建业的，曾经为了与这位可以让他们在仓州横着走的刺史大人攀亲，在衙门外守了不少日子才得见这位主政一面，此时本尊就在面前，场面却不如他们想要的那样温馨，贵人也远没有他们所盼的那样亲切。连日来二人被分开关押审问，又不指明要招供什么，只让他们把近五年来家里来过的外人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交代。若非对彼此有几斤几两还有点自知之明，他们都要以为自个儿是传闻中杀人越货的雌雄大盗了！

早就被嚇破胆夫妻俩不知该做什么，又不敢直视面前这些佩刀带剑的大人，只能低头装死。幸好，根本没有他们出头的份儿，主动权只在墨轩手里，而墨轩的目标不是他们。

夏建业听墨轩说到“大舅哥”，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想到现在金姬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休书的事情瞒不瞒得住都无关紧要。

墨轩紧盯着夏建业，哪怕表情细微，他的陡然紧张及旋即放松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林轩笑而不语，给他时间体味放松的心情。

不过，他只给了夏建业片刻时间便又开口说道：“夏大人，你大舅哥一直偷偷帮你保存着蘅娘的休书，让你可以把休妻做得名正言顺又神不知鬼不觉，将来你与金姬的嫡子能堂堂正正地继承你的香火。就冲着他牺牲亲妹子来帮你的情分，你怎么能慢待他！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呀，夏大人！”

此言一出，蘅娘嫂子再也装不得死了，“啊”地一声惊叫起来。原来是因为休书的事把他们夫妻拘来的。这个放屁都砸后脚跟的破落户害人不浅！当初就是为了帮着撮合他与蘅娘，他们夫妇才被公婆赶出家门，这次又来拖累他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此时她恨不得把那烫手的休书塞进夏建业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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