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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老太太嫌恶地甩开手，&ldo;小瘪三，老娘还没傻透气!栓……&rdo;

惠明抬头望着她，见缝插针悄声说：&ldo;婆婆，是豆子叫我来的。&rdo;

老太太洪亮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低头看着惠明，猛一点头，抱住惠明的头，大声哭，&ldo;栓子啊!我真的老糊涂了啊，我的栓子啊!&rdo;

邻里女人们瓜也吃够了，一见此情此景，纷纷退散，留给一老一少叙旧空间。

他们走了之后，惠明从老太太怀里挣扎出来，大口喘气，站起来去把门关上，回来坐在棉花外露的破烂沙发上，揉揉膝盖，入戏太快用力过猛，磕得生疼。

&ldo;你刚说，是豆子叫你来的?真的吗?&rdo;老太太的恢弘气势忽然不见，脸上显出一点温柔慈祥来。

惠明心说，这才是这个年纪的老阿婆该有的模样嘛。

他轻声问：&ldo;阿婆，前几天他祭日，你怎么没给他烧纸啊?&rdo;

阿婆一秒变脸，&ldo;都是那帮小瘪三，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呸!我骂人骂得一激动，进了医院。昨天出院之后我就补上了，豆子在下面没钱花了?这败家玩意儿!&rdo;

惠明忙解释，&ldo;阿婆不是他败家，是通货膨胀太严重了。&rdo;

&ldo;通……什么玩意儿?&rdo;

&ldo;嗯，没事，您没事就好。豆子没收到钱担心您，叫我们来看看。&rdo;惠明下意识想要替老太太抚抚背，怕她太激动。

手一碰上她的背，发现她在轻微颤抖。

&ldo;阿婆啊，这里的确住不得了，要不您领了补偿款，我给您找个好的养老院。我跟您说，现在的养老院都可好了，不像以前……&rdo;

惠明自说自话，忽然发现老阿婆在啜泣。不是那种一嚎为叫天下知的假哭，是真的痛哭。干涸浑浊的眼睛被一滴清泪润湿，眼泪搁浅在脸皮的褶皱上。

她发出老年人喉咙不通的咕咕声，身上散发着腐朽的老人气，满脸老年斑，整个人缩成了小小一团。

惠明这才第一次感觉到她真的是个老人了啊，很老很老的老人了，他心被揪住，说不出话，只能一下一下拍着老人的背。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说：&ldo;豆子来找过我一次。&rdo;

铜豌豆武安永生来得了一种怪病，长了一张老人皱巴巴的脸，身量却永远停留在四岁。老太太在那个年代，把他拉扯到二十多岁，是极端不容易的一件事。

人人都觉得她家里有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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