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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90章 少主（第1页）

分明这几个词的意思非常简单，可它们组合在一起，有初却听不懂了。

鹤九……鹤九在说什么？

他又在做什么？

他们相隔三丈，遥遥相望，有初拼命想从鹤九的脸上找出自己熟悉的表情，看到的却只有淡漠和平静。

他抖着唇，只能吐出单一的音节，“你……你……”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有关于鹤九的所有记忆涌上来，轰隆隆地响。他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属于荒王殿下的那部分本能自动将所有疑问梳理出来，最后整合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鹤九到底是谁？

有初那张和荒王殿下有五分相似的脸上，显露出惊惶、无措、茫然，鹤九却感觉不到半分快意。

就像当年他看见跪地痛哭的有初一样。

少年时的有初一身蓝衣，潇洒肆意，比现在活泼开朗得多，话也多，不喜欢修炼，只喜欢玩乐。

他高高兴兴地和师兄一起去建州除妖，计划好所有的行程，还央着师兄陪他一起去吃叫花鸡。

可是所有的计划和安排，都被迫停止在师兄身死的那一瞬间。

那是一个和煦的春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有初满心高兴，和师兄两人同去，最后回来的却只有一个人，甚至连师兄的遗体都未带回。

师兄散成了碎魂，哪还会有什么遗体呢？

十五岁的少年，一朝惊变，失去唯一依赖的师兄。当时他还没学会御剑，只能独自走回门派，迢迢千里，带着悔恨与内疚，绝望和痛苦。

和自己当年多像啊。

本以为会畅快些许，可看见声嘶力竭的有初，却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他终究成了和荒王殿下一模一样的人。

生杀予夺，皆在他一念之间。

那时还是一个普通凡人的有初，根本无力反抗。

鹤九手中折扇一挥，衣袂飘乱过后，显现有初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是一张与记忆中的鹤九有五分相似的脸，少了稚气，趋于成熟，看着却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象征回风族人的银白色长发飘扬，眉间灵纹变为银白，波澜曲折，一双眼干净明澈，却深不见底。

上古史书中记载，回风族出美人，无论男女都生的极为好看。

如今的鹤九也是。

天界神仙众多，可有初从未见过这般气质——

飘渺虚幻，不染半点尘埃，好像随时都要随风而去。

千年来凡人用尽诗词和笔墨想要描绘的飘飘欲仙之感，这一刻他都在鹤九身上看到了。

隐藏万年的真实模样，终于可以不用再遮掩了。

鹤九向前一步，平静道：“荒王殿下，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换回了自己真正的模样，和有初继承记忆中的一个人无限重合——

上古时期，回风族少主。

有初无法喘息，几欲发抖，身体却动弹不得。

不远处站立的人，是他飞升以来最好的朋友，却也是他最大的仇人。

他不知道身为荒王殿下六分之一的碎魂所生的自己，该不该承担对方生前做下的错事，可鹤九显然是把他完完全全地当作了荒王殿下。

在鹤九眼里，自己就是灭他全族的仇人。

有初觉得荒唐，又觉得可笑。即便已经身为神仙，还是想叹一句天意弄人。

怎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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