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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你是眷者三更（第3页）

我的意识开始扩散，像水渗入沙地，无声无息漫向四方。

五百里内，凡是服下宁神丹之人，无论贫富贵贱，皆在同一时刻陷入昏厥。他们梦见了一场大火，梦到了本该被删除的名字，听到了从未公开的呐喊。有人在睡梦中流泪，有人翻身坐起喃喃复述陌生往事，更有整村整镇的人清晨醒来后第一句话竟是：“我不是顺民。”

与此同时，南疆毒瘴林中的回音潭底，那封我托付的陶罐终于沉入最深处。潭水剧烈震荡，石碑上的刻字逐一亮起，形成环形共振波，顺着地下水脉逆流北上，与共鸣器信号交汇。

那一刻，天地为之震颤。

京城上空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而下，正好落在哑井遗址之上。原本封闭千年的井口轰然炸开，无数苍白的手臂从中伸出，拽着绳索攀爬而出??那是曾被投入井中的记忆实体化投影，如今借由集体觉醒之力短暂显形。

她们穿着白裙，手里捧着书本，脸上带着笑。

其中一个女孩抬头望天，嘴唇微动。

唇语清晰可辨：

>“谢谢你们，还记得我。”

信号持续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直至共鸣器晶体碎裂，承载舱温度降至冰点。

当我再度睁开眼，已是半月之后。

我躺在一间茅屋里，窗外春雨淅沥。床边坐着蓝布衫老妇，正为我换药。

“你死了三个时辰。”她说，“心跳停了，呼吸断了，连魂灯都灭了。可就在所有人准备焚化你时，你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睁开了眼。”

“那是什么？”我问。

“静默蛊的最后一根触须。”她苦笑，“它附在你的记忆上太久，竟妄想取代你活着。但它忘了，真正的记忆，从来不怕被吞噬??因为它本就是由无数死亡堆砌而成的。”

我艰难坐起，发现自己四肢尚存，只是左臂的银线已变为黑色，皮肤下隐隐有虫形蠕动。

“它还在。”我说。

“但它不再控制你。”她递来一面铜镜，“看看你自己。”

镜中人脸苍老许多，眼角添了细纹，鬓角染霜。可眼神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沉淀后的清明，像暴雨洗过的天空。

“你现在不只是讲述者。”她说，“你是记忆本身。”

我走出屋子，来到村口。这里已建起一座简易学堂，十几个孩子围坐一圈，中间站着一个十岁女孩，正大声朗读：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一百年前一位老师写下的书，叫《小人物志》。她告诉我们，即使没人记得你，只要你说过真话，你就没有真正消失。”

台下孩子们齐声回应：“我们记得！”

我站在树影里，静静听着。

风再次吹起，带着whisper花新开的花瓣，轻轻落在我的肩头。

我知道，阿芽回来了。

不止是她，还有李承言、林昭、那些未曾闭嘴的女孩男孩们，全都回来了。

他们不在坟墓里，不在档案中，不在官方通报的末尾名单里。

他们在一句话里，在一支笔尖上，在一个不肯遗忘的眼神里。

而我，将继续行走在这片土地上，把她的故事，一遍遍说给愿意听的人听。

直到所有人都相信：

她存在过。

她未曾沉默。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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