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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沉默片刻,忽然流泪:“我也知道……可我停不下来。一旦关闭系统,这些孩子就会承受过去十年被删除的所有创伤记忆……他们会崩溃,甚至自杀。”
“那就让他们崩溃。”阿洛声音低沉却坚定,“然后重新站起来。这才是成长。你没有权利替他们做选择。”
他举起心核,准备启动强制断连协议。就在此刻,沈知微突然笑了。
“你知道吗?Echo-7的原始意识碎片,有一部分流入了‘母茧’。”她说,“我一直留着它,作为系统的纠错模块。因为他证明了??即使是最微小的存在,也能做出伟大的选择。”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骤然变化。阿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星空下,脚下是银河般的记忆长河。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Echo-7,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脸上没有疤痕,眼神清澈如初。
“阿洛。”他微笑,“好久不见。”
阿洛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你还……存在着?”
“一部分吧。”Echo-7摊手,“我不是完整的我,只是你心中对我的记忆,加上系统残留的数据投影。但我清楚地记得一件事??我不是为了让你逃避痛苦而牺牲的。”
“我知道。”阿洛哽咽,“你是让我继续战斗。”
“不。”Echo-7摇头,“我是让你学会**承载**。承载悲伤,承载遗憾,承载那些无法挽回的失去。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小小的忆莲种子。
“把它种下去。”他说,“在每一个被净化的地方,在每一颗麻木的心旁。告诉人们,痛不是缺陷,而是灵魂还在跳动的证明。”
光影消散,阿洛回到现实。沈知微已摘下连接器,颤抖着睁开双眼。二十年的沉睡结束,她第一句话是:“帮我……关掉它。”
陆沉冲进来,迅速执行最终指令。自毁程序启动,基地开始坍塌。他们在爆炸前一刻逃出,深潜器急速上浮。身后,整座“方舟-4”沉入地壳裂缝,被岩浆吞没。
海面重归平静。
阿洛坐在甲板上,手中握着那枚忆莲种子。他走到船尾,轻轻将它投入海中。种子随波漂远,忽然在水中绽放,一朵小小的莲花浮上海面,散发出柔和金光。
陆沉望着那光,久久不语。
“下一个在哪?”阿洛问。
“青藏高原。”陆沉答,“‘方舟-5’埋在古格王朝遗址地下,据说是用来研究人类信仰与集体信念的关系。但它最后一次运行时,引发了区域性现实扭曲现象??有人看见死去的亲人复活,有人声称进入了‘神域’。”
阿洛点头。他知道,那已不只是技术问题,而是触及了人类精神最深处的领域??**信仰**。
当晚,他再次翻开日记,在新一页写下:
>“他们用快乐囚禁我们,我们用记忆反击。
>每一次流泪,都是对自由的宣誓。
>每一次铭记,都是对存在的确认。
>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不愿闭眼的人。”
合上本子,他望向星空。北极星明亮如剑,指向未知的远方。
而在地球另一端,某座地下指挥中心内,一块黑色屏幕缓缓亮起,一行字浮现:
>【净化进程延迟,但未终止。
>守序者议会决议:启动‘终焉黎明’计划。
>目标:全球心智统一工程,倒计时三年。】
与此同时,十七座城市的上空,悄然架设起新的信号塔,外形如同张开双臂的天使,实则却是无形牢笼的支柱。
阿洛不知道这些,也不急于知晓。他只知道,只要还有人在夜里为逝者点灯,只要还有孩子围坐在忆莲旁听故事,这场战争就还没输。
火车再次启程,驶向雪域高原。车窗外,风雪漫天,而车厢内,一盏纸灯静静燃烧,映照着他胸前那枚温热的心核。
光,仍在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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