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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道本无情（第1页）

大天尊想要靠近的茅屋，与他相距极近，可是实际距离却最远，仿佛隔了无数宇宙一般。

不论大天尊如何上前，始终无法靠近。

大天尊试了几次，就算是运转先天九道也无可奈何，无奈之下他便停了下来，沉声...

暴雨倾盆，砸在断念塔的废墟上，溅起浑浊水花。陈小满与阿元并肩行于泥泞山道，身后是渐渐被晨雾吞没的忘忧城。整座城池仍在哭泣，哭声从巷陌深处传来，像是大地裂开了一道口子，将多年压抑的悲恸尽数吐出。有人跪在空荡院中抱住旧衣痛哭，有人翻出尘封箱底的信笺，颤抖着读出早已遗忘的字句。记忆如潮水回涌，带着刺骨的痛，也带着久违的暖。

阿元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天边初露的曦光，轻声道：“你说……他们真的准备好了吗？突然记起所有事，会不会反而疯掉？”

陈小满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残灯??火焰微弱，七环黯淡，仿佛耗尽了力气。归墟钟影已隐入识海深处，久久不现。他知道，那一夜的钟声不只是震碎琉璃瓶，更是撞开了天地间某种禁忌之门。**名字本该沉默，记忆本该随风而逝，可他偏要逆流而上，把沉入深渊的东西一件件打捞回来。**

“没人能真正准备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就像人不会准备好去死，也不会准备好去爱。可我们还是死了，还是爱了。记忆也一样??它不该被选择性地保留或抹除。它是命的一部分，哪怕苦得咽不下，也是活着的证据。”

阿元默然良久，忽而一笑：“你越来越像那个老道士了。”

“哪个？”

“雪里的那个。你说话的样子，走路的姿态，甚至皱眉的角度……都和你梦里见的一样。”她侧头看他，“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偏偏是你听见钟声？为什么偏偏是你拿到听风令？为什么《真经》最后一页会指向你该走的路？”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打湿了肩头粗布衣裳。陈小满怔住。

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从前总用“机缘”二字搪塞过去。可如今，随着狼脊关亡魂苏醒、断念塔回响第七声钟鸣，他心中那根线越绷越紧??**他或许从来就不是偶然卷入这一切的人。**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雨点砸在皮肤上，凉意刺骨。可就在那一瞬，他竟看见自己掌纹之中，有极细微的金色裂痕一闪而过，如同归墟钟上的纹路。

“我可能……”他喃喃，“早就死了。”

阿元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肉体。”他摇头，“我是说，在某个时间点，在某场没人记得的战役里，我可能已经倒下了。也许我是狼脊关五百士之一，也许我是更早年代的守钟人……我的魂魄碎了，散了，只剩下一点执念不肯消散，于是被归墟钟选中，成了新的持令者。”

“胡说！”阿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还站在我面前，还能说话，还能生气，还能笑！你怎么可能是死人？”

“可你也见过太多亡魂了。”他反问，“哪一个不是坚信自己还活着？哪一个不是记得吃饭穿衣、记得母亲做饭的味道、记得初恋时心跳的感觉？但他们的确死了。执念让他们滞留人间，直到有人为他们点灯，唤回名字。”

雨势渐小，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斜照下，映得废墟间积水泛金。

阿元咬唇不语。她知道他说的没错。那些哭着求她记住名字的魂灵，哪一个不是活生生地讲述过往？可最终，他们都化作星光，归于寂静。

“那你呢？”她声音发颤，“如果你真是早已死去之人，为何至今未散？为何还能行走人间？为何……为何还能牵我的手？”

陈小满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因为我还没完成使命。”他说，“或者，是我的‘生前’未曾完成的事，必须由‘死后’的我来补全。归墟钟不会无缘无故响起，听风令也不会随便落在谁手里。它只认一种人??那种宁可背负万魂之痛，也不愿让一个名字消失的人。”

他顿了顿，低声补充：“就像你父亲当年那样。”

阿元浑身一震。

这是第一次，陈小满明确提到她的父亲。那个在战火中失踪、据传曾是听风门末代弟子的男人。他曾试图唤醒一批因政变被抹去姓名的忠臣，却被朝廷追杀至死，尸骨无存。而她，是他唯一留下血脉的女儿。

“你是说……他也接过听风令？”她嗓音沙哑。

“不止接过。”陈小满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小册，封皮焦黑，边缘蜷曲，“这是我在狼脊关废墟下找到的。夹在一具披甲尸骨的胸口。上面写着三个字??‘唤名诀’，但笔迹不是出自《听风真经》，而是另一个人的手写注解。其中一页角落，有个名字缩写：‘元’。”

阿元接过册子，指尖微微发抖。翻开第一页，只见密密麻麻的小字旁标注着修正法门，甚至画出了符印变化轨迹。而在末尾，一行潦草血书赫然入目：

>**“若吾女元儿得见此书，请勿效父愚忠。名字终将湮灭，人心终究易变。然若汝仍愿记一人，则代我点一盏灯。”**

泪水瞬间模糊视线。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个失败者，是个被历史碾碎的狂人。可现在她才明白，他不是没成功??他是点燃了第一盏灯，而火种，一路烧到了今天。

“所以你接近我……是因为知道我是他女儿？”她抬头，眼神复杂。

“最初不是。”陈小满摇头，“我只知道这本残卷指引我去北方，途中路过你家村庄。那天夜里，我敲你家门想借宿，你提着扫帚骂我疯子。可当我报上听风令身份时，你屋里供桌上那盏油灯，突然自燃成蓝色火焰。”

阿元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