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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寂灭入道（第2页）

“也许不是背叛。”陈小满望着远处一座高耸冰塔，“也许是另一种‘守护’??他们不想让真相流传，于是选择将秘密带走，另起炉灶。可当守护变成垄断，信仰就成了枷锁。”

那座冰塔，正是传闻中“复活死者”的源头。

入夜，两人潜行至塔底。四周寂静得异常，连风都不曾吹动一片雪粒。塔门虚掩，内里烛火摇曳，映出人影晃动。他们贴墙而入，却发现厅中坐满了“活人”??男女老少，衣着各异，正安静用餐。碗筷碰撞声、咀嚼声、低语声俱全，可细看之下，这些人皮肤泛青，呼吸全无，眼中毫无神采。

傀儡。

但不是木石制成，而是用真正的人体改造而成，以某种秘法维持行动机能，甚至模拟情感反应。这已超出寻常邪术范畴，近乎篡改生死规则。

陈小满忽然注意到角落里一名少女，低头喝汤，动作僵硬。她手腕内侧有一道疤痕，形状像只飞鸟。

和他妹妹阿宝小时候烫伤的一模一样。

心口猛地一缩。

他几乎要冲上前去，却被阿元死死拉住。

“别！”她咬牙低喝，“你看她的影子！”

灯光下，少女身后的影子竟是一个佝偻老妇，手持长针，正往一具尸体上缝线。

幻术叠加傀儡术，再加上精神诱导……这套体系之精密，远超当年归墟七门的布局。

“他们在训练这些‘复活者’模仿亲人。”陈小满声音冰冷，“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接受虚假，直到彻底依赖这种温暖。这才是最可怕的归墟分支??不靠暴力入侵，而是温柔腐蚀。”

就在此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一名身穿玄纹黑袍的老者缓步而下，面容清癯，眼神却亮得吓人。他手中捧着一本青铜封皮的书册，扉页赫然写着四个古篆：《太初观心录?伪卷》。

“你来了。”老者微笑，“我等你很久了，陈小满。”

陈小满瞳孔一缩：“你是谁？”

“我是第七代观主座下三弟子，也是当年被逐出山门的‘叛徒’。”老者轻抚书页，“你说我背叛白鹿观？不，是我看清了你们的愚昧。世人不需要真相，他们需要希望。哪怕那希望是假的，也能让他们活下去。”

“所以你就制造谎言？”阿元怒斥，“让死人走路，让亡魂说话？你以为这是慈悲？这是亵渎！”

“亵渎？”老者冷笑，“当一个母亲抱着死去三年的孩子，听他说‘娘我不冷了’，那一刻的泪水是真是假？当一位老人看到战死的儿子回来给他斟酒，颤抖的手握住那杯温酒，那份幸福难道不该存在？”

陈小满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复活的第一个‘人’，是谁？”

老者怔住。

“是不是你的妻子？”陈小满盯着他，“她在难产时死了，对吧？你用了禁术强行续魂，结果魂魄碎裂，只剩本能。你受不了她的失神模样，就把她的记忆复制到其他尸体上，一遍遍重演‘她活着’的场景……可每次醒来，她都不再是你认识的人。”

老者的脸开始抽搐。

“你不恨归墟吞噬灵魂，因为你早就做过同样的事??把爱囚禁在躯壳里，不让它离去。你以为你在救人，其实你是在拖所有人陪你的执念一起腐烂。”

“闭嘴！”老者咆哮，“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背着破灯的游方道士，凭什么审判我？！”

陈小满缓缓取出残灯，金芽舒展，一道纤细金焰升腾而起。

“凭我还记得狗娃儿临终前说的话。”

他闭眼，声音轻如耳语：“‘哥，我想回家。’可我知道，他已经回不去了。所以我没有骗自己，我没有让他在我梦里醒来。我让他走了。”

金焰扩散，照彻整座冰塔。

那些“复活者”纷纷停顿，动作凝滞，体内隐隐有黑气逸出，被金焰吸入残灯。老者怀中那本《伪卷》剧烈震颤，封面裂开一道缝隙，竟从中飞出六片薄玉碎片??全是仿制的七玉残片！

“不可能！”老者惊骇，“这是我耗费三十年心血炼制的魂核！怎会……怎会被一盏灯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