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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何止九道（第3页）

那一瞬，整座佛窟发出龙吟般的长鸣。地面裂开缝隙，一道青玉圆环从地底缓缓升起??正是第七枚仿制玉环，铭文赫然写着“**守忆**”。

与此同时，残灯金芽猛然伸展，七片新叶成型，每一片都浮现出一个名字：

**狗娃儿、阿宝、李忘忧、师父、母亲、父亲、慧明。**

这些是他真正告别过的人。

金叶旋转飞舞，围绕青玉环形成闭环。刹那间，远在北荒、东海、白鹿观旧址，三处隐秘之地同时腾起光柱，直冲云霄！那是前三枚玉环感应到了共鸣，正在挣脱封印。

“原来如此……”阿元喃喃，“七玉并非力量之源，而是‘记忆坐标’。谁若集齐七环，并让每一环都承载一段真实的告别，便能重启归墟净化程序??不是摧毁它，而是让它重新成为渡魂之所，而非囚魂之地。”

陈小满拾起“守忆”玉环，入手冰凉。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更难了。其余四环散落何方尚不可知，而每取得一枚，都意味着要直面一段深埋心底的伤痛，再一次学会放手。

更可怕的是，有人已经在追踪他们。

离开佛窟第三日，他们在一处绿洲歇息。傍晚时分，一名蒙面女子悄然出现，放下一只陶罐便欲离去。阿元拦住她，对方掀开面纱??竟是曾在葬霜城祠堂中见过的那位少女，手腕飞鸟疤痕清晰可见。

“我没死。”她声音沙哑，“我是逃出来的。老师……他把我改造成‘完美复制体’，因为我妹妹死于火灾，而我恰好与她体型相近。他想让我扮演她，直到真正的复活术成功。”

“那你现在要去哪？”陈小满问。

“我不知道。”她苦笑，“我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三年来，所有人都叫我‘阿柔’，可我知道，我不是她。”

陈小满沉默片刻，将一片金叶递给她：“拿着它。当你哪天想起自己的名字，就烧掉这片叶子。那时，你会听见真正属于你的声音。”

女子颤抖着接过，深深一拜，消失在暮色中。

当晚，陈小满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钟楼前，楼顶悬挂七枚玉环，随风轻响。钟下跪着无数人，都在祈求：“让我再见一面吧……就一眼……”

而钟楼大门上刻着一行字：

**“执念为锁，问名为钥。”**

他醒来时，东方既白。

阿元已在收拾行囊。“你还记得慧明留下的另一句话吗？”她忽然开口，“‘持残灯者，通拳脚者’……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强调‘略通拳脚’？你明明不会什么高深武艺。”

陈小满笑了笑，活动肩颈，骨骼噼啪作响。

“因为真正的拳脚，不是打人，是打自己。打破皮肉是为了破执，折断筋骨是为了断念。当年李忘忧教我的第一课，就是在雪地里连续磕头三百次，直到额头出血也不准停??他说，唯有身体彻底屈服，心灵才能挺直。”

他站起身，拍去尘土，望向西方更深处的沙海。

“所以我不靠符咒杀人，不靠法宝镇邪。我这一身粗浅功夫，专治不肯醒来的魂，专打不愿放手的心。”

风起沙涌，遮天蔽日。

他们再度启程。

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一座废弃戏台之上，一名盲眼老伶人正拉着胡琴，唱着无人听懂的古调。台下空无一人，唯有水中倒影里，七个穿不同服饰的人影静静站立，齐声低语：

**“第七门将启，归墟待问名。”**

残灯在陈小满腰间轻轻震动，仿佛回应着某种跨越时空的召唤。

他知道，终点未至。

但只要他还记得问那一句??

“今天的糖……甜吗？”

灯火，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