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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亚站在观象台,看着下方凡间点点篝火汇成星河,心中涌起不安。“他们在挑战您。”
“不。”宙斯摇头,“他们只是在寻找新的答案。而当旧信仰动摇时,便是新秩序诞生之际。”
他转身凝视迈亚:“我要亲自前往高加索。”
“不可!”迈亚惊呼,“那里仍布有您亲手设下的雷霆禁制,任何靠近者皆会被殛为灰烬!更何况……若您现身,等于承认他还活着,必将引发更大骚乱!”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宙斯轻叹,“有些账,终究要面对面清算。”
三日后,神王孤身降临北境绝峰。寒风如刀,雪雾弥漫,昔日囚禁普罗米修斯的铁柱早已锈蚀断裂,唯余一道深深烙印在岩壁上的身影轮廓。宙斯立于其前,抬手拂去积雪,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当初我问你的最后一句话吗?”
虚空之中,响起沙哑笑声:“记得。你说??‘若再来一次,你还会点燃那团火吗?’”
话音落下,地面裂开,一团幽蓝火焰缓缓升起,凝聚为人形。正是普罗米修斯,面容苍老却眼神灼亮,身上不见伤痕,唯有胸口一道燃烧不息的火痕,宛如心脏重生。
“我的回答从未改变。”他说,“会。哪怕再被啄食一万次,我依然会选择点燃它。”
宙斯沉默良久,终是笑了:“你知道我为何始终未让你彻底湮灭吗?因为你是唯一敢直视我双眼说‘不’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正义。”
“您从来就不正义。”普罗米修斯直言,“您只是强大。而强大者制定规则,弱者承受代价。我只是不愿再让人类永远活在恐惧中。”
“可我赐予他们法律、秩序、城邦、祭祀。”宙斯声音渐冷,“没有神,他们不过是野兽。”
“但他们有了火,就有了思考的能力。”普罗米修斯踏前一步,“火不仅是温暖与烹饪,更是智慧的象征。当你看到第一个孩子用炭笔在地上画出太阳时,你就该明白??你再也无法控制他们的思想了。”
宙斯眸光一闪,似有雷霆翻滚,却又强行压下。
“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重建信仰?推翻神权?”
“不。”普罗米修斯摇头,“我想请求您一件事??释放所有因‘亵渎’而受罚的灵魂。让他们重返轮回。尤其是……**伊卡洛斯**。”
宙斯神色微动。那个少年,因飞近太阳坠海而亡,本应安息,却被赫拉下令打入深渊,罪名是“妄图僭越神域”。
“你为他求情?”
“他是无辜的。”普罗米修斯道,“他只是相信父亲的翅膀,向往光明。就像人类相信我们能带来希望。惩罚他,等于告诉世人:梦想是有罪的。”
宙斯闭目,良久,终是挥手。一道金光划破苍穹,直入冥渊。
片刻后,天边浮现一抹稚嫩身影,赤脚踏云而来,背上羽翼残破却依旧闪耀。伊卡洛斯落地跪拜,泪流满面:“谢谢您……肯听见一个孩子的梦。”
宙斯扶起他,轻声道:“回去吧。告诉所有人,飞翔没有错,错的是不懂得何时收翼。”
少年含泪而去,身影融入晨曦。
普罗米修斯看着这一切,嘴角微扬:“您变了。”
“岁月总会让人学会一些东西。”宙斯望着远方,“包括……宽容。”
“那您愿意让我回到人间吗?以凡人之躯,继续教导他们?”
宙斯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可以。但你必须放弃神力,且永不许再触碰天火。”
“成交。”普罗米修斯微笑,“毕竟,真正的火,早已种在人心。”
神王转身欲走,忽又停下:“赫拉……她最近可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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