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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人话吧,我在心里想,我能和菲林聊天的前提是他们不会在平时喵喵叫。
夏油杰最终带了两个小姑娘从住宅里走出来,走过庭院时,黑头发的那个女孩子从地上抱起了一盆开得很好的绣球。伊地知先生已经开车兜了一圈回来,我看着算上司机能坐五个人的小轿车忽然陷入了思考。
“坐不下吧。”我说道。
伊地知先生从车里探出头,看上去有些为难。说起来,他好像总是一副事情很难办的表情。五条悟提议他可以把我带回去,我笑眯眯地冲夏油杰比了一下:“你不如提议你把夏油先生带回去,别忘了你现在还要监视他。”
最终被驱逐出车的是伊地知先生,我被拱上了驾驶位。我对此感到有些抱歉,但是伊地知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生怕我反悔似的,表示他自己完全可以有办法回去。
我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瞟了一眼坐上副驾驶的五条悟,说道:“你一定很不招待见。”
五条悟一瞬间露出了刚刚那只长毛三花从我尾巴上出溜下去之后,想要大声喵喵的表情。
“总之,系好安全带,超速罚款不要找我。”我发动车子,遗憾了一下这是自动档的车,“晕车的话尽量不要吐在车里。”
我一脚油门给到底,单手把方向盘转了四分之一圈又打正,大笑着伸出手去,把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由于离心力被甩得要撞上车窗的五条悟扯回来。车子猛地转弯,沿着路口疾速驶去。
考虑到车里还有两个女孩子,担心她们可能晕车,我飙了一段路就恢复了正常车速。往高专去有很长一段空旷的路穿过郊区,我降下车窗,摸出烟盒来对着后座晃了晃,问道行不行,两位小姑娘都表示可以容忍。我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搭在车窗,手指夹着烟抵在下巴上,吹进来的风把还未凝起来的烟吹散。路过一片野地时,有个孤零零的人带着一条牧羊犬放着几只羊在草地,我探出头去冲它们咩了一声,那几只羊立刻很大声地嗲声嗲气地冲我咩回来,气得牧羊犬冲我汪汪叫,羊主人倒是很自得地笑起来和我摆手。
放羊的场景很安逸,我也很安逸。天上有丝丝缕缕的薄云向后退去,阳光明媚,非常安逸。
在我脑子里互相厮杀的观点中,最沉默的那个在这时忽然跳了出来——有那么一时半刻我在想,我到底是担心矿石病在这里传播之后,无辜的人因此受难、患病的人将被排斥、人的恶劣和邪恶开始暴露,还是单纯不想再面对那样一片大陆上我作为感染者就要面临的强烈排斥和恶意。哪怕我什么都没做,哪怕我是受害者,哪怕我才是正在忍受病痛的人,我没有因此遭到同情,而是被无数人讨厌。
是后者。
我可能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富有正义感,我不是想要挽救一个无辜的世界,我只是不想被讨厌,仅此而已——没有人会想要面对无端的恶意吧。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处于同情和同病相怜而示好,我真的也很想要没有定语的、更普通的,更多的善意。
就好像我从一个所有阵营的初始声望都是仇视的游戏进度中退出,读取了一个初始声望都是友善的存档。哪里都是安全区,几乎没有NPC是红名,我忽然可以和很多人物对话而不是只能选择攻击或者逃避。在前置好感就非常高的情况下,哪怕触发了大量扣除声望值的隐藏支线,都不至于一下跌落到负面关系。
因为从一开始就太友善、□□逸了。
于是我生气,气这个讨厌的支线,也在气我自己没出息——都这样了,我好像都不能毫无压力地说出“我憎恨你”之类的话。
我讨厌这样的我自己,我承认这样的我也是一部分的我,但是我不想面对这么脆弱的感情——被讨厌又怎么样?值得难过吗?难道这是我的错吗?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不管值不值得我都觉得不能难过,所以我会因此更加委屈。
我将烟尾扔出去,升起车窗,吸了吸鼻子,用力把油门踩下去。
去**逻辑思辨,去**矿石病,去**世界。
你们就是全都对不起我。
被我飙车泄愤的无辜受害者只有那两位小姑娘,到达高专之后大家各自下车,我去打量她们的表情,没看到什么不适的神色,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后续流程都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今天要我随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之所有人安全落地,我吃了一个还不错的冰淇淋,摸到了可爱的猫猫,飚了一段非常温和的车,进行了一会没什么意义的头脑风暴,搞得自己很明确地不开心起来。
放在平时我大概还有心情和两个女孩子聊几句,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只是同她们打了招呼,就打算去地毯上灵魂放逐一会。那位端着花盆的黑色头发女孩子叫住了我,问我能不能暂时帮忙照顾一会花,我便将花盆一起搬到了公共休息室去。
休息室里,复仇者正在煮果酱。老远我就闻到了一股很甜的橙子味,用脚顶开休息室的门之后,看到复仇者围着公共厨房里很花哨的荷叶边围裙时感到大为震惊。他同我打个招呼,看了看我端着的花盆,问道:“哪来的花?”
我把花盆放倒阳光底下去,走到水槽边去洗手,一边凑上去看锅里冒着泡泡的橙子酱,一边说道:“受人所托。”
大概是我表现得不是很想聊天,复仇者问道:“和自己闹别扭了吗?”
我端着的肩膀垮下来,往沙发上一躺:“算是吧。”
复仇者很无奈地笑起来:“你到底是二十岁还是十二岁啊。”
“二十岁不正是和自己闹别扭的年纪吗?”我开始胡搅蛮缠,“不过,红刀,我想问你。”
复仇者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来。
“你二十岁时候在做什么呀。”我问道。
他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有些缅怀,但是又十分温柔,说道:“我那时候在追求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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