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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秀铃只觉一股阴暗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但似竟比南宫世家那停放棺木的石屋密室还要阴森可怖。
祠堂神幔颓败,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泽,屋角里尘封土积,但幔前的一张神桌,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桌上点着半截白烛,已结下一段长长的烛花.随风摇曳,乍明乍暗。
白烛旁,放着半只吃残的馒头,一堆吃剩的鸡骨,和一柄晶莹的匕首。
木桌边.竟真的骇然停留着一具棺木,棺盖已然不见,棺木里竟铺着床凌乱的棉絮,显然棺中竟然常有人坐卧,却不知是人是鬼?
棺木边还有半堆残火灰烬,被寒风一吹,卷得人眼前灰雾迷蒙,使这本已阴森可怖的祠堂,更平添了几分森森鬼气。
田秀铃目光转处,却只是凄然一笑,喃喃道:“难道我们今日当真该死在这里?这棺木竟是为我们留下的?”
竟缓缓将任无心放在棺木中。
要知本已决心一死之人,纵然见了世上任何惊奇恐怖之事,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木桌下还有只被烟火熏得黝黑的铜壶,壶中还有半壶残水。
她撕下块衣角,沾了些冷水,敷在任无心的额角之上,口中轻轻道:“你还能醒过来,和我说一句话吗?只要一句……”
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又夺眶而出。
泪眼模糊中,任无心竟真的缓缓张开了眼帘,目光缓缓转动了一圈,嘴角挣扎着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缓缓道:“你……你还在这里-…”
田秀铃轻轻点了点头,黯然笑道:“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不会舍你而去。”
任无心呆了一呆.默然良久,方自长叹道:“我低估了陈凤贞的掌力,却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我……我……”
黯然一叹,顿住了语声。
田秀铃颤声道:“此刻……此刻你……”
任无心凝目望着她,目中忽然流露出伧痛之色,口中却微微笑道:“此刻,我……我觉得很好,歇过半晌.就可上路了!”
田秀铃呆呆地瞧了他半晌,缓缓摇了摇头,道:“你骗我。”
任无心身子震了一震,匆匆移开了目光。
他心中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伤势是多么沉重.若能及时得到医道高手的解救,定能无妨,但此时此刻……他暗中沉声一叹,不愿再想下去。
只听田秀铃梦呓般喃喃自语道:“苍天呀苍天,你能将我的生命,换做他的生命吗?我死了无妨,但是他……他还有许许多多事要做.还要许多许多人在等着他,他……他不能死的!”
任无心心头一震,所有不愿去想的事,却被这几句话引上心头。
一时之间,他只觉心中千头万绪,纷至沓来.口中喃喃道:“我的确不能死的……不能死……”
突觉喉头一甜.鲜血上涌.嘴角又自呛出了一口鲜血,人又晕了过去。
田秀铃忍不住放声啼哭了起来。
昏黄的灯火,映着她晶莹的眼泪,荒山寂寂.天地间的寒意似乎更重了。
忽然间,只觉一阵飘缈的歌声,自祠堂外遥遥传送了过来。
一个雄浑的男子声音,沉声歌道:“苍天不悯兮,天降凶冥,悲凄身世兮,天涯飘零,断肠人天涯难寻梦,更长夜沉兮.身世难言,风雨凄凄……”
雄浑低沉的歌声中,充满了悲壮苍凉的沉痛之意,风中听来,当真令人断肠。
田秀铃不知不觉间,似是听得痴了,喃喃低诵道:“身世难言,风雨凄凄……”
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更是悲从中来,情难自禁.忍不住又自伏身在棺木上,低低啜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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