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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董卓控制洛阳是灵帝驾崩的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的事情。文姬心算了一下，说道：&ldo;那时候左贤王还只有七岁啊？&rdo;

&ldo;是啊。那是我随父王在洛阳附近游荡时候的事，我刚刚有些懂事。&rdo;

&ldo;那时候就知道女子美不美了吗？&rdo;

&ldo;我觉得那时候就很懂了。&rdo;

&ldo;好吧，先去洛阳吧。是渡汾河走水路，还是走山路？&rdo;

&ldo;走山路吧。&rdo;由汾水而下入黄河的这条线路可以乘舟，不会太过劳顿，然而路线曲折迂回。年轻的豹选择了崎岖的近路。

&ldo;还记得那位美女的名字吗？&rdo;文姬问道。

&ldo;我只是喊她姐姐，不知道名字。不过那张面孔却印在我的脑海里，绝对不会认错人。&rdo;豹答道。

&ldo;已经十三年了，那个女子也有不小的变化吧。真的不会认错吗？&rdo;文姬想要这样问，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觉得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好。虽然说南匈奴遵照于扶罗的遗言，不断学习中原文化，然而乱世到底是乱世，豹是在杀戮的环境中长大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年幼时遇见的美女，大约是他唯一的美梦吧。在放眼皆是灰色的风景之中，只有这一幕以其斑斓的色彩，浮现在脑海中。这应该是作为不可触及的圣域而留存在记忆中的。

文姬与豹扮作姐弟，由平阳向南出发。洛阳因董卓之乱化为一片焦土。献帝也无法在此定都，只好将都城迁去许都。文姬的家在陈留，也算是河南人。洛阳也可以说是她的故乡。她的亡夫也曾经在洛阳做官，对她来说，这个城市有她许多的回忆‐‐然而，此时街市已然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瓦砾废墟的荒原。在满城焦土之中，白马寺显得愈发高耸。

文姬与豹来到白马寺，说明了来意：&ldo;十几年前，我与贵寺的一位女子经常在一起玩耍。可惜她的名字我想不起来了，请问这位女子如今还在吗？&rdo;

一个剃着光头、须眉皆白、目光犀利的人反问道：&ldo;施主说的十几年前，是火烧洛阳之前的事吗？&rdo;

&ldo;正在那之前不久。&rdo;文姬代豹回答道。

&ldo;哦，你说的是景妹吧？当年她常常与匈奴单于的儿子玩耍……&rdo;这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豹。那是一双碧眼。

&ldo;我是与单于的儿子一起来这里玩的……&rdo;豹一时间撒了个谎。那个碧眼的人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ldo;那个孩子是叫豹吧？景妹经常提起这个名字。听人传说，豹娶了一位博学之女为妻……都盼望着那孩子长大成人……&rdo;这次，那双碧眼转向了文姬，大约是已经看穿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吧。

&ldo;可以见见她吗？&rdo;文姬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ldo;不能见，虽然她就在寺内……&rdo;

&ldo;这是为何？&rdo;

&ldo;景妹生了重病，卧床不起。&rdo;

&ldo;我们可以去探望吗……&rdo;文姬刚说了半句，却见那个碧眼人连连摇头，不由得停住了口。

&ldo;谁都不能见。&rdo;碧眼人断然地拒绝。

&ldo;好吧，&rdo;文姬垂首一礼，转向豹，&ldo;那么，我们走吧。&rdo;

四

已经过了十三年，而且患了无法见人的重病。那副容貌必然衰老异常了吧，至少与豹心中留存的面容有了天壤之别。为了不破坏心中的形象，不能让豹见到因病而憔悴不堪的女子。为了这个缘故，文姬并没有强求与景妹见面，径直离开了白马寺。豹似乎还恋恋不舍，不断地回头张望。&ldo;拜访完曹公，回来的路上我们再顺便来看一下吧，或许景妹的病会好起来的。&rdo;文姬安慰豹说。她催促恋恋不舍的豹早些上路。

虽然来到了曹操的许都，但是曹操出征在外，不在许都，他正率军驻扎在东北方向的黎阳，与袁绍的儿子们作战。两年前，在黄河岸边的官渡，曹操给予袁绍致命一击。这一次曹操又深入东北，越过了白马津。黎阳也可以视为白马津的别名，不过严格来讲，通常将同一渡口的南岸叫作白马，北岸称为黎阳。因此，曹操的军队跨越黄河，深入到了属于袁家势力范围的河北一带。

不用说，袁绍之死引发了袁家的动荡。袁绍有三个儿子，依次是袁谭、袁熙、袁尚，前两个儿子是前妻所生，最小的儿子袁尚是后妻所生。

世人对于袁绍后继者的问题纷纷猜测：&ldo;传长还是传幼……&rdo;

原则上应该由长子继承家业。可是袁绍的后妻刘氏性情刚烈，一直闹着让袁绍把家业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袁尚。袁绍生病以后，刘氏更是死缠不休。&ldo;袁绍的继承人，并不仅仅是继承袁氏一家，更要治理数百万民众，豢养数十万大军。不能仅仅因为是长子，就可以继承袁氏家业，要凭借才能选择合适人选。&rdo;袁绍的后妻刘氏向袁家的家臣们提出了这些理由，呼吁他们拥立自己的儿子。

袁绍也有自己的想法：&ldo;给每个儿子一个州，试试他们的才能吧。&rdo;于是长子袁谭被封为青州刺史，次子袁熙被封为幽州刺史。

当时袁绍被朝廷封为大将军，掌管冀、青、幽、并四州。他亲自管辖冀州，所以本应该将剩下的三个州分别交给三个儿子，以此测试他们的才干。然而，他却将外甥高干任命为并州刺史，而把最小的儿子袁尚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一举动让人们觉得&ldo;袁尚才是继承人&rdo;。不过，袁绍本人直到去世都没有决定由谁继位，他向来优柔寡断。然而，袁绍死时只有袁尚在场，这对袁尚相当有利。因为袁绍优柔寡断，他的家臣也分成了两个派系。支持袁谭的是辛评、郭图等人，拥护袁尚的是逢纪和审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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