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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封澜想象着一整片果树林之外的野苹果树，也忍不住笑了，&ldo;酸了你才会记得我。你总提察尔德尼，告诉我，到底那是个什么地方？&rdo;

&ldo;察尔德尼在哈萨克语里是&lso;横沟&rso;的意思，它是一个巨大的山谷。&rdo;

&ldo;它很远吗？&rdo;

&ldo;很远，远得像天边一样。一年四季也没有几个人会去到那里，里面的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走出来。&rdo;

&ldo;那样的地方一定很美吧！&rdo;

&ldo;没有哪个词汇可以形容察尔德尼的美。没有边际的天下面是没有边际的糙原和森林，满山坡的羊和头顶的云一样白，脚下有成千上万种野花让它们去嚼食。日出时站在山顶，霞光像涅槃一样，闭上眼睛能闻到云杉的味道，林子里有láng和野熊的动静，天边时不时有鹰。等到秋天，雪峰的顶已经白了，放羊人赶着羊群下山，你会觉得云流淌在绿地里……我说不好，真实的察尔德尼比言语好上一万倍。&rdo;

&ldo;你说得已经很好了。我都能想象到。&rdo;封澜问，&ldo;丁小野，你为什么会去到那里？&rdo;

她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丁小野的回答，纳闷地从他胸膛抬起头看他。

丁小野说：&ldo;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rdo;

&ldo;为什么？你随便给个理由，我不会怀疑的。&rdo;封澜说。

丁小野的声音里没有波澜，&ldo;我今天已经编了太多谎言，想要休息一下。&rdo;

&ldo;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察尔德尼吗？如果它真如你说的那么好。&rdo;封澜眨了眨眼睛。

丁小野说：&ldo;因为它太好了，太没有边际。有时候我骑着马跑上一整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无穷无尽的美丽景色。七年，我快要忘记汉语的发音，忘记人群的气味，忘记从哪里来，忘记时间，也忘记……&rdo;

&ldo;什么？&rdo;

&ldo;活着，忘记活着的滋味。&rdo;

&ldo;那是因为你少了一样东西。&rdo;

&ldo;女人？&rdo;丁小野太明白封澜的趣味。

封澜说：&ldo;不是女人，是伴侣。没人分享，再好的东西也会让人感觉寂寞。&rdo;

丁小野把手枕在头下，笑道：&ldo;谁留在那里做我的伴侣？你？&rdo;

&ldo;我不可以？&rdo;封澜不服气地问。

丁小野大声地笑：&ldo;封澜啊封澜，在那种地方你一天都待不下去。&rdo;

&ldo;你对我了解多少？别把人看扁了。我偏要穿着高跟鞋挤马奶给你看看，你不喜欢的指甲油照样要涂，每天早上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我会成为察尔德尼最cháo的女人，让你在屋子里带孩子、做饭！你的果树林不是丰收吗？我摘下来挨个请你偷过的姑娘们品尝，让她们知道，树是因为她们种下的，果实归我所有，然后看着你把角落里结的酸苹果吃下去。每年一度的&lso;姑娘追&rso;，我要用鞭子抽得你只记得我一个人的名字……&rdo;

这像梦呓一般的傻话却让丁小野忍不住去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嘴角止不住笑意。他快跟着她变傻了。

&ldo;真的到了那种地方，你就不是你了。&rdo;

&ldo;哪里都是一样的。我没想过改变你，也不会为你改变。我们不是一路人又怎么样？爱不就是和你迥异的人擦出火花？&rdo;

&ldo;说得容易，你什么都不知道。&rdo;短暂的梦境之后，丁小野的失落更深。

&ldo;未必。丁小野，你不就像我的察尔德尼？&rdo;

察尔德尼，美丽，却不可久留。

后来他们有许久都没有作声，直到封澜颤抖着声音问：&ldo;哈萨克族人就是这样亲一个姑娘的？&rdo;

&ldo;不是，我自己是这样而已。&rdo;

丁小野动作和他的声音一样急促。他翻身压制着封澜，一手撑在她耳畔，一手沿着她睡袍的下摆一路往上。湖蓝色丝缎的睡袍像雪融后的清溪，底下的人是蹚水而过的初生羔羊，柔软，还带着湿漉漉的温热。他擒获她，啃咬她，听她抽丝般无助的呻吟，可这只会让他更为饥饿和gān渴。

丁小野莫名地想起了那七年里在察尔德尼见过的最凶猛的一次山火，所有的屏障都在火苗舔舐之处崩裂，绵羊、烈马和野láng奔走四散，呼吸间全是燃烧的焦味。火种是什么时候被点燃的，忘了，也不重要了，现在它正烧在他心里，他埋首在她身上，任凭本能去引导一切，像张开手和烈焰融为一体……

封澜抱着他是那样的紧，声音在他耳边破碎。

她说：&ldo;丁小野，你骗我一辈子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