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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节（第2页）

&esp;&esp;“哎，你们几个别出声啊！”

&esp;&esp;说话的是个穿着蓝衣棉袍的小书生，他身材微胖，圆滚滚的像颗皮球似的，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显然是个贪图热闹的主儿。

&esp;&esp;这小胖子乃是国子监内“百晓生”似的存在，自是有门道的，今日四个留学生能来听墙角，也全赖他一力策划打通关节，这不，为了能听能看，还特意给墙扣了个缝出来。

&esp;&esp;“都有谁来了？”

&esp;&esp;哪怕是胡皇帝，也只知道他家那位太上皇受邀参加了，但也仅此而已了，其余受邀的还有谁，是一概不知道。

&esp;&esp;昔日大虞皇帝，如今陪着几个蛮夷在这里顶风听墙角，本该是以前想都不会想的事情，此时放下身段开始放飞自我后，胡汉苍却感受到了别样的乐趣。

&esp;&esp;有的人，他天生就不是当皇帝的料。

&esp;&esp;胡汉苍自己也不想当皇帝，他很清楚，自己别说跟大哥比，就是跟正常人比，从小到大他都比不过，之所以能当上皇帝，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具有陈朝皇室血统。

&esp;&esp;当了皇帝的胡汉苍也并不轻松，他更多地扮演的角色，是老父亲胡季牦的提线木偶。

&esp;&esp;胡汉苍曾经想当个好皇帝，曾经想勇敢地担负起自己应有的责任，甚至在热血上头的时候，想要为自己的国家而殉葬。

&esp;&esp;但是现在看来，人还是躺平一点好。

&esp;&esp;对胡汉苍来说，不当皇帝以后，人生确实轻松多了。

&esp;&esp;虽然流落异国他乡，但跟几个嘴上看不上的狐朋狗友天天傻乐呵，反倒比之前心安了许多。

&esp;&esp;“嘘等我瞅瞅。”

&esp;&esp;周围人都露出兴趣之色：“都谁啊？让你这么神秘兮兮？”

&esp;&esp;小胖子倒也没吊人胃口，而是清了清嗓子，报菜名似地低声一连串道：“先进来的是咱们国子监的王司业（王允绳），胡祭酒（胡俨），濂学的月川先生（曹端），金华的师道先生（汪与立），还有内阁的杨士奇，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不认识。”

&esp;&esp;小胖子不认识的，自然是年前刚从关中过来，没怎么在南京城里露过脸的关学杨氏这一代的家主，杨敬诚。

&esp;&esp;“你爹！伱爹来了！”

&esp;&esp;胡汉苍黑着脸听着小胖子招呼。

&esp;&esp;不过尴尬很快就过去了，小胖子继续道：“高太常也进来了，听说，今天还有位贵客果然，孔公亲自来了！”

&esp;&esp;听到连孔希路都被惊动了，众人顿时有些意外，要知道，上次“王霸古今义利”三辩，孔希路可都没公开露面，一直在诏狱里待着，如今出了诏狱更是好几个月没露面，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孔希路最近大半年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亮相，意义自然非同寻常。

&esp;&esp;“真的假的？不会又吹牛吧！这能把孔公请过来？”

&esp;&esp;听到贺段志质疑他，小胖子哪还不晓得是激将法，直接让开缝隙，说道：“你自己看。”

&esp;&esp;贺段志一看，还真是，上次他就遥遥见过孔希路一面，咂舌只道：“咱们国子监可没那么大面，上次是冲国师来的，这次保不齐也是冲国师来的。”

&esp;&esp;“不是说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esp;&esp;“这话你也信？”

&esp;&esp;小胖子不屑一顾，旋即又叹气道：“哎呀！可惜就这么一条缝，看的不过瘾啊。”

&esp;&esp;接着就是姜星火、姚广孝、解缙、张宇初等人悉数亮相。

&esp;&esp;跟之前“古今义利王霸”三辩不同，这次不是在成千上万人的大场合下进行的辩论，而是更类似于南宋时期金华学派吕祖谦做东，为了调和朱熹“理学”和陆九渊“心学”之间的理论分歧，使两人的哲学观点“会归于一”而进行的鹅湖之会。

&esp;&esp;鹅湖之会是中国哲学史上一次堪称典范的学术讨论会，首开书院会讲之先河。

&esp;&esp;事实上这才是学术讨论的常态，少则几人十几人，多则几十人，坐在一块探讨辩题，而那种千人菜市口的环境，才是极端个例。

&esp;&esp;国子监内孔庙正殿之前。

&esp;&esp;今年四十三岁的胡俨头戴四方巾，一身儒袍，腰悬金带，依照古礼跪坐在蒲团上，正襟危坐。

&esp;&esp;在其对面，是位青衣玉带的年轻男子，手持羽扇，仪态翩跹，颇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雅致，正是姜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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