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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第1页）

碧原仔细地想了想，温和地说：&ldo;六七年前，好像救过两三个，一直放在旁边的山谷里养着。&rdo;柳尽欢猜得没错，他确实是偶尔心情愉快救下了几个人类。救人并不意味着他有多么喜爱人类，不过是心血来cháo而已。救了也就救了，他并不关注到底救的是什么人，也不关心这些人嘴里喃喃着的感激。

不过，他的处境并不算好，随时都有其他渡劫期妖修盯着他，打算抓他的把柄。所以，救完人后，他立刻用简单的阵法把他们封在了巢穴旁边的山谷里。这种阵法是林逸寒教他的，可以遮盖阵法内所有生物的气息。就算其他妖修大能用天赋神通卜算，离得十万八千里，也不可能准确地获取这些人类的位置。

他巢穴旁边的小山谷里什么都有，蕴含着灵泉的溪水，低级妖兽和鱼虾，以及随时都能收获的各类野果。只要这几个人类想要活下来，一定能活得很滋润。他从来没想过，来看看这些人类到底有没有养活自己，甚至不关心他们到底是死是活。当然，现在的情况说明，里面至少有一个人类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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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柳尽欢见到了他血缘上的父亲。那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混血东方裔s阶哨兵，身材高大健壮，蓄着络腮胡子，看起来是个很粗豪的男人。不过，这个男人和乔舒亚一样，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失踪多年的儿子：&ldo;……朱……朱利安？&rdo;

与情绪激烈起伏的对方相比，柳尽欢还是非常平静：&ldo;你好，王先生。&rdo;他这样的称呼，让男人愣了愣，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父子俩那双形状极为相似的眼睛里，透着的是完全不同的情感。一个充满了愧疚与谨慎，一个只有陌生和淡漠。

&ldo;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颗星球很危险，你来这里干什么？&rdo;男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焦急，&ldo;你该不会是回家了吧？不小心被那群混蛋发现你已经是a阶哨兵，所以他们逼着你过来找药糙？！该死的！他们竟然连你这样的孩子都不放过，逼着你过来送死？！都是一群畜生！！&rdo;

&ldo;不，我接受了乔舒亚的委托，来带你离开。&rdo;柳尽欢平静地回答，&ldo;乔舒亚认为，不能把你留在这颗星球上。所以，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希望你能回到他身边。怎么样？王先生，你想离开吗？&rdo;

&ldo;乔舒亚……当然……&rdo;男人的回答有些苦涩，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碧原身上。这位大妖正饶有兴致地翻着自己新得的智能手环，根本不在意他们父子俩在说什么，也不太在意剩下两个s阶哨兵一直拘谨的站在旁边。&ldo;不过，我的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我们的命都是主人救回来的，只有主人才能决定我们的命运。&rdo;

&ldo;主人&rdo;？这个称呼，让刚给孙晋炎投喂完药糙的白渊把诡异的目光投向了碧原。他救了一堆人类，最后成了什么&ldo;太上长老&rdo;。看起来像是被高高供养起来的存在，其实还得随时出工出力，保护那些脆弱的人类。碧原救了三个哨兵，把他们随便放养在山谷里，却成了他们念念不忘的&ldo;主人&rdo;。妖和妖之间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柳尽欢也用了几秒钟，才消化了这声&ldo;主人&rdo;里蕴含着的丰富信息。只有沈回川，几乎没有障碍地就接受了现实：&ldo;前辈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如果没有，晚辈愿意用一些炼制丹药绘制符箓的秘诀，和前辈交换这三位奴仆。&rdo;在修真界，各种各样的事他都见过。把救来的人当奴仆什么的，应该也是碧原从林师兄那里学到的修真界的普遍做法之一。

&ldo;丹药&rdo;、&ldo;符箓&rdo;这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让碧原恍然间好像从他身上看见了另一位年轻修士的影子。他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ldo;算了。林说过，我没有什么天赋，总是学不会修真界的那些玩意儿。就连最简单的阵法都学了很久，更不用说丹药和符箓了。你把我用得上的成品丹药和符箓给我就行，这几个人类都送给你们。&rdo;

&ldo;晚辈只是元婴期，炼制出的丹药和符箓再高阶，也只能勉强给出窍期修士使用。前辈是渡劫期大能，品阶太低的丹药对您来说没有任何作用，符箓对您对敌的大能们而言也没有任何效果。只有前辈自己炼制的丹药，自己绘制的符箓，才能用在修炼和实战里。&rdo;

&ldo;那就等你进阶之后再说吧。&rdo;碧原回答，&ldo;几百年或者上千年，我还等得起。你是玄英派的天才人物，修炼到化神期或者渡劫期，应该不至于需要几千年吧。那可是资质最差的人类需要花费的时间。通常这样的人修，是熬不过天劫的。&rdo;

&ldo;修炼也要看机缘，晚辈也不能断言。&rdo;沈回川说。

碧原勾起唇笑了：&ldo;林很看好你，我相信他的眼光。总觉得，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的。&rdo;

柳尽欢默默地注视着这位大妖。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确实是&ldo;爱屋及乌&rdo;，他眼底的血红早就控制不住了。白渊也有些不悦，用目光向沈回川示意：作为太上长老，满足他的需求才是第一位的，他绝对不能接受插队的行为。而且，某人等得起，他却很有可能等不起了。

就这样，三位哨兵重新获得了自由。他们都很高兴，哼着小调回自己的小木屋小石洞里收拾行李。但收拾来收拾去，他们的行李也无非是从山谷里找到的食物或者药糙而已。有的人决定把这些作为纪念品带回家去，也有的人决定抛下这一切。不过，当他们离开山谷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依依不舍。

&ldo;和带着巨大的恐惧不断逃跑的那段日子相比，山谷里的生活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堂了。以后大概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也许我们会想念这里的。&rdo;外表粗豪内里细心的王先生说，看了看身边的柳尽欢。顺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的目光看过去，正在帮碧原重新加固阵法的沈回川，无疑是他注视着的焦点。

&ldo;朱利安，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回家之后……有什么打算？&rdo;s阶哨兵的直觉告诉王先生‐‐眼前的青年早就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孩子，而是一个强大而危险的哨兵。一个对他、对家人没有任何感情的陌生人。

二十年前，那个会用满含委屈的眼睛望着他的孩子，那个会在哽咽的时候躲在花园角落里的孩子，那个在受尽母亲的指责之后哭着入睡，喃喃着说&ldo;对不起爸爸，我只是个废物，可我还是想好好保护弟弟……&rdo;的孩子，早就已经死在了星盗窝里。

&ldo;王先生，首先我必须更正您，我的名字是&lso;柳尽欢&rso;。其次，我没有死在星盗手里，后来过得很好，您没有必要觉得内疚不安。第三，我并没有回蒙塔家族，您误会了。我只是以佣兵的身份，接受了乔舒亚的委托。第四，我姓柳，不姓蒙塔，今后不会和蒙塔家族产生合作之外的任何关系。最后……&rdo;

柳尽欢淡淡地看向男人：&ldo;我没有兴趣追究当年的事，也没有兴趣报复您的妻子，放心。至于蒙塔家族藏着什么秘密，如果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兴趣打听。但如果和我们有关系，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rdo;

王先生沉默了一会儿：&ldo;你们的母亲……缇娜，她已经疯了。&rdo;他似乎在尽力地组织语言，说清楚他所知道的事：&ldo;她早就成了一个偏执狂，为了生出一个s阶向导，继承蒙塔家族的族长位置，她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我不知道她做了多少事，但我相信，她和向导升级药剂药方流出、主药糙失窃的事，都有关系。&rdo;

&ldo;因为，在自己生出一个族长继承人之前，她绝对不会允许另外一个继承人诞生。而且，除了她之外，家族长老团内部肯定也有同样想法的人。至于她的父亲和祖母是不是涉入到这件事，我不能肯定。不过，最疼爱缇娜的，是她的祖父。这位在蒙塔家族和蒙塔家族之外都拥有很广的人脉，他为了孙女，应该愿意付出所有。&rdo;

柳尽欢垂下眼，似乎想到了什么：&ldo;事实已经不重要了。向导升级药剂已经被向导联盟公布了，和蒙塔家族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药剂，以后只会成为向导联盟攫取名利的关键。蒙塔家族的s阶向导都已经受到控制，以后大概整个家族都会渐渐成为向导升级药剂研究的试验品。&rdo;

不合作，就只能在时光里消亡，蒙塔家族没有别的选择。甚至向导联盟根本不需要出手，这个向导家族就会因为再也出不了高阶向导，只能从荣耀和尊重中跌落下去，再也不可能爬得起来。

王先生再一次沉默，忽然换了个话题：&ldo;那位先生是谁？你的伴侣吗？&rdo;

&ldo;是的，我的伴侣。&rdo;柳尽欢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温暖的笑容。所有的疏远、虚伪和冷漠，在这一瞬间都仿佛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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