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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这句话起了效果。钟大林看见谷平的眼珠在薄薄的镜片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后退一步，咧嘴一笑道：

&ldo;好吧，我明白了。&rdo;

谷平一只手插进口袋，径直朝前走去。

&ldo;如果她来找我，我就带她来见你们。我保证。&rdo;钟大林对着他的背影说。

但谷平好像根本没听见。

倪震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跟一个陌生女人站在甲板上聊天，四周漆黑一片，他看不见她的脸，却能听到她的声音。他们聊得很开心，他在黑暗中滔滔不绝，谈论自己的第一段恋情，又谈起自己的父亲和现在的他，那个女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但回答他的却是关于她自己的故事，有时她还发出带着齿音的笑声。

他们聊了很久，他心想，不知现在几点了，但四周没有钟，他也没戴表，于是他偏过头去望向大海，这时，他隐约感觉那个女人在向自己靠近，他能闻到她的气息，还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他低下头看见她的腿从薄薄的裙子里露出来，她的裙边擦着他的裤子。

他知道她在看他，两只眼睛隐藏在长长的头发里放光，他还知道，她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后颈上。她的手很凉，好像刚刚用冷水洗过。他微微一笑，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没有人回答，于是他慢慢转过身。

她就在他身边，整个脸隐没在黑暗中。他隐约觉得自己认识她，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ldo;嗨。&rdo;他跟她打招呼，她假装没听见。

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大转弯的声音，一道光扫过来，他骤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在海上，而是身处一个陌生的花园。他跟她两两相对，那道光掠过草地，照亮了她的脸。他现在看清了，那是陈影。她朝他微微一笑，伸出手，向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随后转身跑开。&ldo;陈影！陈影！&rdo;他想大叫，却叫不出声，而耳边不断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ldo;阿joe，快醒醒，快醒醒。&rdo;

是谁在叫我？陈影，是不是陈影？

&ldo;joe，快醒醒，快醒醒，你的电话已经响了好多遍了。&rdo;

电话！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ldo;啊，你终于醒了！&rdo;周慧敏凑近他，垂下的头发几乎碰到他的脸。

&ldo;现在几点了？&rdo;他问道。

&ldo;都快中午12点了。张大夫刚刚走，他已经给你换过药了，你睡得可真沉。&rdo;周慧敏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扔在他身边。

&ldo;昨天太累了。&rdo;他随口说了一句，套上了衣服。

洗漱完毕后，他忽然想到刚刚朦胧中听到的话。

&ldo;你说我的电话来响了好多遍？&rdo;他问周慧敏。

&ldo;是啊，我看是s市的长途，所以没接。&rdo;她走向舱门。

他连忙问：&ldo;你到哪里去？&rdo;

&ldo;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不要瞎跑，也许steven会来找你，他刚刚已经来过两次了，看你睡着了，我没叫醒你。他今天脾气很坏。&rdo;

&ldo;他怎么啦？&rdo;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问道。

她握着他的双手，回过身来。

&ldo;他说他女朋友的身份已经得到了证实，本来想今天跟小林好好在一起的，但是陈影的尸体又不见了，警察盯着他提问，他没办法脱身，所以很烦恼。&rdo;

&ldo;陈影的尸体不见了？&rdo;他立刻放开了她，脑海中晃过梦中的情景‐‐她朝他微微一笑，然后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ldo;怎么会不见了？&rdo;他问道。

&ldo;我也不知道，你还是等他自己来告诉你吧。刚刚他在这里晃了一下，立刻就被警察叫走了。好，你乖乖在这里休息，我马上就回来。&rdo;她轻轻拍了下他的脸。

&ldo;ok。&rdo;他笑着答应。

她一离开，他立刻接通了s市的长途。电话铃只响了两下，赵栋就接了电话。

&ldo;喂，刚刚打了你n个电话，怎么不接啊。&rdo;

&ldo;rry，我刚起来。怎么？有结果了？&rdo;他在桌前坐下，一边打开了他的手提电脑，他很庆幸自己上船时能记得把它带上。

&ldo;你真好命啊，倪震，温哥华的图书馆这本书的介绍太简单，出版信息也很模糊，但你一定想不到这本书居然有内地版。&rdo;

&ldo;是吗？&rdo;他的确没想到。

&ldo;2002年出版的，书名就叫《慢慢长大的船》。&rdo;说到这儿，赵栋在电话那头嚷起来，&ldo;芭比，快去吃你自己的饭！不许咬我的毯子！&rdo;他的声音渐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响起，&ldo;不好意思，我家芭比又闹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把我的毯子当仇人，动不动就咬。&rdo;

&ldo;猫咪总有一个阶段会发疯的，我家阿豹还不是一样。&rdo;他很想念会用爪子给他的手臂作按摩的猫儿子。

&ldo;对哦，你们那时还差点把它送走。&rdo;赵栋说。

&ldo;是啊，不过后来我跟阿v都不舍得，最后不仅没送走，还给它找了个伴。你也给芭比找个伴吧。&rdo;他提议道，谁知赵栋反应激烈。

&ldo;少出馊主意！它有了伴就不要我了，我才没那么傻。现在她很依赖我。倪震，像你这样的人是不能理解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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